陆行声敲了一阵但意料之内的没人开门,此时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不好的猜想,但是他没理由也不能强行闯进去,只能着急地回了家,打开大门,让他能在屋里第一时间瞧见对面的动静。
回到家陆行声也没闲着,这地方不能再住下去了,今天能活着看见太阳,明天可就不一定。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看过的动物世界,自然界的掠食者没有吃掉你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已经饱腹,等到缺食少粮,他再求天拜地也无法全须全尾地从那样的怪物嘴里逃出来。
——话说起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陆行声一边拉开衣柜,胡乱将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昨天的场景。
他看不见黑色怪物身下的鲜血,也没有瞧见任何的残肢或者骨头,唯一让他惊惧的,不过是对方出现实的形态数量和能力,还有熟悉的声音从密密麻麻的黑色中蠕动出来,那种动静像是一条软体动物钻进他的耳朵,让他寝食难安。
是虫子?
陆行声动作一滞,微微歪头冥思苦想,他总觉得那东西让他产生一种无言的熟悉感,但是细思之下却没能抓到一点痕迹。
他拉上黑色行李箱的拉链,好在他衣服不多,一个行李箱能装上春秋两季的衣服,但是冬季的衣服有些厚,他又摸出一条蛇皮口袋开始一件件塞冬季的衣物。
楼道忽地传出一阵开门声,收拾东西的陆行声身躯一震,立刻起身往外跑去,却是隔壁的邻居。陆行声失望地返回,却忽然看见自己拉好的行李箱不知怎么地被拉开。
拉链崩开了?
陆行声蹲下身检查,没检查哪里有问题,一头雾水地又再次拉上,顺道把床上的枕头也压进蛇皮口袋的空隙里。
零零散散收拾好已经到了中午,对面的门一直没有打开,陆行声控制住内心的焦灼,开始拿起手机找房子来转移注意,可才打开手机联系人一栏,却忽地想起被他遗忘的人。
他要是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那个人要怎么办?
留张纸条在门口吗?那他如何保证对方能百分百看到,不会被其他人当作垃圾扫开?陆行声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在昨天怎么会变得那么犹豫不定,导致期待那么久的见面不欢而散,他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得到,只知道一个名字。
没等陆行声思考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一场雨带来的阴凉天气让外面带着一种沉闷的墨色,来势汹汹的穿堂风将他敞开的门扇得啪啪作响,陆行声不由得循声望去——
翻飞的纸片簌簌下落,在风的裹挟中无数张白纸宛如初雪般动人心魄。
太多了——
陆行声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已经不知何时息屏的手机。
那不是数百张,可能是成千上万张,多到将地板完全淹没,在沙上铺上厚厚一层,他的脚边也全是纸片,陆行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迷惘地注视着周围还在飘荡下落的纸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他的第一反应现实又无奈,陆行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和早上留下的那张字条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等他蹲下身,又在地上拿了一些细看,现他竟然能看懂上面的一些字了。
【不要*&】
【陆%#*……】
像是一路上捡着芝麻回家的人,陆行声也捡着地上的纸张抵达了门口。
而此刻,他面上的神情早已脱去了刚才的无奈,带着深深地不可置信,东拼西凑中,他终于估摸出了无数张纸条上要表达的意思。
【陆行声,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我】
……
那被他无数次辗转回忆的片段就这样突兀地出现。
被黑色棉服包裹的身躯背对着他,匆忙逃离的脚步声、因为过于慌乱而摔倒的一次短促的呻‖吟……
“你没事吧?!”
楼梯上滚了一身脏的男生似乎抬起了头,黑色的帽檐下是一双黑魆魆盛满了惊慌的眼睛,一片狰狞的烧伤从口罩边缘蔓延至他的太阳穴,直直没入额间的碎里——但是陆行声看不见,他们之间离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