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枝都要笑了,这个儿子她最清楚,从小就深沉得很,情绪也不外露,无论高兴了生气了憋屈了都只是笑,越气笑得越开心,表面上看不出,心里的盘算却比谁都要多,她作为他的母亲都很难拿准他的态度。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最厌恶被人支配,感情也最为冷淡,这桩强加给他的婚事他不可能会高兴。
“你最轴,你认定的事根本不可能改变。”
容叙轻轻一笑,“对,不可能改变。”
“所以我也不逼你,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我正好一直想收她做干女儿,以后就当是你们亲妹妹,她愿意怎么过都随她高兴。”
李连枝轻舒一口气。
男人指尖一下一下打着大腿,意味不明地笑着,“妈,你没懂我意思。”
“什么意思?”
“我有数,你不要插手。”
李连枝都要气笑了,“还能是你喜欢她不成?”
看着男人不置可否浅勾着的唇,李连枝渐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这跟她印象里的儿子不一样,她猜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猜到他是这个态度。
“没有,母亲。”
他很少会叫李连枝母亲,母亲这个叫法往往是带这些庄重的,李连枝也不由正色,淡着神色听他讲。
就见容叙神情里带这些难言的轻松,好像在回忆美好往事,娓娓道来:“在我成为植物人的那些天,我一直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动不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我几乎没有听见一点声音,你知道,这是能把人逼疯的安静。”
李连枝瞪大眼睛,听到他继续不急不缓说着:“她陪我说了很多话,带着我去晒太阳,用心经营我们的园子,带着我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散步,晒太阳,唱歌,或者是自言自语。”
“在我醒来的前几天,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到她的触碰,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更无法回应,这很奇妙。”
“我原本以为,我只是喜欢一个热闹,有人声的环境,但你知道,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这也是他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结论,很奇妙,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他从来都不喜欢热闹喧嚣,哪怕在成为植物人之后,想要听一听声音,但在醒来之后,他依然是一个享受孤独的人。
他依然讨厌喧闹的人群,无谓的对话,只唯独喜欢上了她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
甚至比在昏迷的时候更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她很矛盾,在人前会将所有的情绪掩下,很少说话,人后却能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好似做回了自己。
像一只胆小缩在壳里的乌龟,要很小心,才能哄着多说些话,多表露一些情绪。
容叙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更没如此剖心过,李连枝眼睫颤动着,张了张嘴。
半晌,她轻声说:“那如果,是她不喜欢你,她想要离婚呢?”
此话一出,容叙表情有一刻空白,两人对视着,半天都没有人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