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胡思乱想,脑中乱糟糟的,像是浆糊。
她抱起双膝,下巴埋在膝盖中间。眼中有泪水打转,她始终记得那团从天而降的黑影。
那个女孩是长发,她的头发很长,从窗口跃下的时候,宋令枝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见那随着重力垂落的黑发。
泪水一点一点从眼角淌过,又被宋令枝胡乱抹去。
眼框几乎被泪珠溢满,宋令枝只觉手里多了一张纸巾,她轻声吸吸鼻子,瓮声瓮气。
沈砚没有说话,安静做倾听的工具人,顺便给宋令枝递纸巾。
手边的热可可喝完,宋令枝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沈砚转首侧目:“宋令枝。”
“……嗯?”
“你不是救世主。”
就算宋令枝今夜阻止了人,她也不可能时时盯着那个女生。没人能保证,那个女生没有下回想不开。宋令枝眉眼低垂,目光寻不着落脚点,只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道理她虽然懂,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折腾了大半夜,宋令枝入睡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夜里悄然,白色的纱帘在空中晃动。
宋令枝仰躺在床上,枕边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
奶糕的呼噜声一阵又一阵,不多时,它又自己从床上跳下,晃着尾巴朝门外走去。
隔着房门,宋令枝听见奶糕在扒猫砂的声音,她轻
轻闭上眼睛。
恍惚间好像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迷迷糊糊转过身子,在枕边找到金属物。沉重的眼皮睁开半条缝,只模糊看见朋友圈有人发了照片。
模糊不清的一团。
“这什么,怎么大家都在发。”
宋令枝低声呢喃,慢腾腾点开照片,放大的图片骤然映照在宋令枝瞳孔。
血淋淋的一团影子,嫣红的鲜血流淌一地,落在白色的雪地上。
宋令枝失声尖叫,差点将手机甩在地上。
血肉模糊的一团,地上一头的长发都染成红色。
宋令枝哆嗦着抱紧自己,朋友圈下方的留言闯入视野。
【听说人已经走了,抢救无效。】
【好可怜,还这么年轻,当时楼梯间是不是有人在啊,为什么不阻止?】
【对啊,那时如果多问一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冷血,这样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宋令枝瞳孔震动,身子颤抖不止。
满屏的人都在猜测自己的身份,还有好些人在叫嚣着让宋令枝去死。
“我不是,我没有……”
宋令枝嘟哝,连手机也握不稳。
窗边晃动的白纱好像染上了鲜血,犹如血盆大口,要将宋令枝整个吞没。
宋令枝猛地往后一退,后脑勺直直撞上床头。
“咚”
的一声巨响,宋令枝惊醒了。
房间安静,奶糕刚好从客厅回来,房门虚掩,漏出一道细细窄窄的光亮。
刚做了噩梦,宋令枝惊魂未定,她俯身将奶糕抱在怀里,轻
轻推开门。
客厅的一角还亮着光,沈砚戴着眼镜,端坐在书桌后,他手边是高高堆起的医书。
小小的台灯撑起一隅的光亮,沈砚随手将眼镜摘下:“……睡不着?”
宋令枝点点头,噩梦的余威未消,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满屏的“去死”
,听见有人骂自己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