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暗了下来,轰隆的雷声响彻整个空间,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薛同云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差点以为是一脚踏入了地狱。
眼睛逐渐适应雷池的昏暗,她终于看见了自己想找的人。
薛惊昼被反绑双手,背对她跪在雷池中央,脊背绷直,头颅低垂,像是任人丢弃的破布娃娃,看不到半点生的气息。
一道闪着紫光的天雷从他脚底升起,一个呼吸间便穿透全身经脉,剧烈的疼痛逼迫他高高仰起了头,额头、颈项上青筋暴起,血脉随时要爆破一般。
目睹这一幕,虚空中仿佛有一双鬼手攫住了薛同云的心脏,就好像那道天雷也从她身体里穿透了一般。
她立即开启系统给的防御罩来到薛惊昼面前,他脸色青白、双眼泛红,看见她来了,惨然一笑。
“师姐,你知道吗,方才天雷穿过我身体的一瞬间,我竟然在期待你来。”
是个狠人
薛同云站在半步之遥,薛惊昼则跪着,被迫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她、迎接她,虔诚得像在迎接他的神。
在她来之前,他生受了近百道罚雷,就是在这近百道罚雷的折磨中,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
他想,习惯真是可怕,无论他如何告诫自己,世上不会有毫无缘由的偏爱,还是不可避免地习惯于她一次、两次……无数次的舍身相救。
良久,薛惊昼无力地垂下头,将痛苦、脆弱通通隐藏在暗处,不叫她看见。
“让我靠一下吧师姐。”
——近百道罚雷,真的有一点痛。
薛同云重新开启防御法器,将薛惊昼笼罩进来,却并没有依言挨过去让他靠,而是仍旧站着,绷着脸问,“如今晓得痛了?”
即便跪着,薛惊昼也是不肯弯下脊背的,他有不屈的精神,绝不肯向天道命运屈服,此刻却在她面前放低姿态,说出了想要靠一靠她的话,一定是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可是……
薛同云抿着唇从储物戒里拿出许多丹药,托住他的下巴一粒粒生硬喂进他嘴里。
“既晓得痛,那你又为何要故意激怒烈阳呢?”
将嘴中丹药全部咬碎也尝不出个酸甜苦辣,薛惊昼尽数咽下,才慢悠悠地说:“原来你看出来了。”
薛同云两手交叉于胸前,面有怒色。
其实她听他背书时只觉得怪异,完全没有多想。
是方才来的路上与山溪闲聊,山溪说他最看不惯就是烈阳长老那等恃强凌弱的做派,摆明针对薛惊昼,只是答错问题而已,有必要把人罚到雷池吗?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
说完又夸了薛惊昼一番,道他颇有血性,故意将书上内容反着背,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脑子,分明是都掌握了但不肯对烈阳服软,把烈阳气得脸都绿了云云。
她这才意识到薛惊昼是故意的,难怪当时认罚认得格外痛快。
薛同云蹲下身与他正面相对,“我看出来了你很失望?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薛惊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