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贺面上四平八稳,淡淡嗯了声。
像是受到鼓励,娄仕云接着说下去:“军器局打铁最为煎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能坚持得住,往后我遇到再难的事也不怕了。再者,钢铁为兵器主材,熟悉各式钢铁性能方能更好地运用到各处。”
“更重要的是,师父做出这样的安排,如果我只知道和铁匠师傅们打交道,那就完全辜负了师父苦心。军器局何止铁匠师傅,各工坊的师傅都有很多东西是我可以学习的,术业有专攻,圣人且说不耻下问,我更是应当如此。”
娄仕云越说越感慨,双眼盈泪,情绪高涨。
“啪,啪,啪。”
班贺率先鼓掌,得知伍旭想用打铁让娄仕云知难而退的时候,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几日都坚持不下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若娄仕云能坚持,证明他有毅力;能做好,说明他肯下功夫;能不局限于几个铁匠之间,说明他灵活行事,收这样一个徒弟倒也不错。
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安排罢了,委实谈不上苦心。班贺心中惭愧,看向娄仕云的神情带了些歉意。
娄仕云只觉得师父看自己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骄傲地扬起下巴,班贺徒他势在必得!
儿子表了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娄冠放在腿上的双手摩挲两下,对面六只眼睛齐刷刷看着他们父子俩,顿时豪气万丈地站起身:“那我也说两句。”
班贺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仕云,快扶令尊坐下。”
娄冠被按着双肩坐下,虎着一张脸,为什么不让他说!
“令郎非常有天赋,又贵在有勤奋好学之心,这番考验的结果远我的意料。”
班贺站起身,躬身行礼,“侯爷宽恕下官冒犯,让我收令郎为徒。”
“拜你为师,他能学造火铳、火炮?”
娄冠问。
班贺嘴角扬起一抹笑:“实不相瞒,不拜我为师也能学。”
娄仕云抢白道:“那我不管,这个师我得拜!”
说着,他跪地行了大礼,实实在在叩了个头。
“当着我爹的面,可在没有别的说头了。”
他站起身,得意洋洋地拍拍手,仿佛占了多大便宜。
娄冠还没说话,头已经磕完了,不由得大怒:“祭拜祖宗你都没这么痛快!”
娄仕云梗着脖子:“祭拜祖宗能让我无师自通吗?”
“逆子!”
父慈子孝没能维持多久,娄冠又开始暴跳如雷,抬手就要揍。班贺被吵得脑仁疼,一会儿真在屋里打起来,那可就不只是脑仁疼的事了。
娄仕云直往班贺边上靠,被陆旋不着痕迹地隔开,他开口嚷嚷:“师父,您不得帮我说句话?”
新徒弟,是该帮着说说。于是班贺劝道:“侯爷,要动手去外面,地方大,拳脚施展得开。”
娄仕云:“……”
这是师父应该说的话吗?
班贺语重心长:“我只是师父,那位是亲爹,你们父子间,没有我说话的份。”
“臭小子,又在外面丢人现眼,回去我再教训你!”
娄冠一把抓住娄仕云手臂,将他往外扯,“班郎中,我可要去找兵部了,你们军器局多造些火器出来!要是兵部以火器少的理由回绝我,我还是得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