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转过身,看到苏慕嘉颈间落了片残叶,他抬手给人拿掉。
那只手还没来的及放下来,房内的门突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了。
那丫鬟恰好看到两人姿势暧昧,立马压低了身,有些惶恐的不敢再看。埋着头双手高举呈上摆好衣裳的漆盘,说,“主子,衣服给您熏好了。”
李祁收回手,负在了身后。
“新来的?”
苏慕嘉端起那碗药给李祁递了过去,倚在窗口看着李祁抿了一口药后微微皱起的眉。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这个月才进府的。”
丫鬟答。
“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苏慕嘉没看那丫鬟,只是问,“我记得我交代了今日不让人进这扇门。”
“对对对……对不起,”
那丫鬟闻言顿时满脸惊恐,连请罪的话都说的磕巴,慌不择神的跪下去的时候又把熏好的衣服掉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
“主子饶命,奴婢不知道您吩咐过。”
她言语混乱的求饶道,“是巧姐姐让我给您送来的,奴婢刚才当真什么也没看见。”
苏慕嘉听到这句瞥了人一眼,也没生气,语气轻松道,“嘴这么笨,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拔了吧。”
丫鬟有些吓傻了,愣愣的看着苏慕嘉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主子……”
李祁听到人这句话后朝苏慕嘉看了一眼,后者察觉到那道视线,又笑的轻柔和煦起来,似乎是安抚对方道,“别怕,开个玩笑罢了,自己下去找冯管家领罚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丫鬟比之刚才苏慕嘉说要拔掉她舌头更加害怕了,跪在原地哭声悲切道,“主子,您行行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边刚闹起来,本来在旁边屋子准备餐食的冯管家很快就带着两个下人将丫鬟拖了下去,动作迅而麻利,门才一关上,那丫鬟的哭声就听不见了。
“下人蠢笨,弄脏了衣裳。”
苏慕嘉重新拿了件自己的狐裘披风出来道,“只能委屈殿下穿我的了。”
李祁“嗯”
了一声,将只喝了几口的药碗随手搁在了桌子上,他不好过多插手别人府上的事,只是又想到苏慕嘉从前的行事作风与刚才那丫鬟的惧怕的样子,于是多嘱咐了句,“别伤人性命。”
“好。”
苏慕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李祁还看着苏慕嘉。
苏慕嘉笑,“怎么,殿下还要我立下字据吗?”
“翰林院多是清流之派,你行事太过偏激,到时候只会落了人口实。”
李祁靠着藤椅坐了下来,苏慕嘉恰好就立在他旁边,李祁微微仰头,日光有些晃眼,他抬手挡了一下,“你的那套本事在那儿吃不开,往后也走不长远。”
“我若装出一幅好欺负的样子,他们就看的惯我了吗?我去就是做靶子的,没想过要博个好听的名声。”
苏慕嘉说着低头看了眼人,问,“不舒服吗?今日起来就恹恹的。”
“头疼的厉害。”
李祁直接闭上了眼,接着刚才的话说,“顶着周回养子这个身份确实寸步难行,但任由它烂透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周回当年和白敬是同窗,二人一起推行变革。虽然此举得罪了不少世族权贵,但同样也有不少人敬佩其文人清骨。只是后来先帝骤然驾崩,南后上位,他眼见局势不利,于是临时倒戈,背弃出卖了多少年风雨共济的同窗好友,让白敬惨遭千刀万剐而亡。他虽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最后两头不讨好,既得罪了看重风骨德行的清流之派,也得罪了看重利益的世家党派,就这样成了人人鄙夷的过街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