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深没有立刻去开车,而是站在他车边,说:“刚说去响沙湾是给你弄个滑沙板,在沙丘滑下来的那个,你想玩吗?”
梁愿醒的护目镜没盖下来,看着他:“啊……”
有点犹豫,有点想去但又不想耽误行程。
段青深说:“晚上想想,反正你也睡不着。”
距离预定的酒店只有十多公里,过收费站后拐上匝道。大抵是因为这一片地势空旷,风刮起来像千军万马。
过了收费站后,高公路匝道要跑一个大弧度的回头弯。荣乌高边上是京拉线,四周没什么遮挡,天地浑然一体,夜空笼罩下来,两辆车恍若在奔向星空。
段青深是就近订的酒店,在附近里搜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
酒店有洗衣服务,办入住的时候段青深跟前台要了两个大点儿的脏衣袋。前台转身去拿脏衣袋的功夫,梁愿醒忽然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他就站在段青深旁边,原本低头看手机呢,嘭一声手机搁在前台上,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像抓救援绳一样抓住段青深胳膊。
段青深一看便知,这是流鼻血了。梁愿醒慌张地看着他,倒不是流鼻血这事儿很可怕,而是他怕弄得哪儿都是。
梁愿醒下意识仰起头。段青深“哎”
了声,伸手兜住他后脑勺,把他脑袋拉回来,说:“不能仰头,让它往下淌。”
这样一来,血从梁愿醒的指缝不停往外渗。另一位前台赶忙递了盒抽纸过来,段青深快说句谢谢,然后抽了三四张:“你手拿开。”
梁愿醒“唔唔”
了两声,摇头,表示不想拿开。这大庭广众的,前台旁边还有两对办入住呢,他不用看都知道手拿开后自己是什么狼狈样子。
两滴血点子先后砸在地板上,段青深又说:“拿开。”
这次凶了点,凶了那么一下子,他又说:“血很脏的,你不能仰着头让血顺着鼻腔咽下去,手拿开,让它淌出来,没事的。”
前台里面的工作人员也说:“是啊,没事的,我们这边接待过很多外地客人,刚到这里不适应而已啦。”
说着,那边大堂经理拧了块热的湿毛巾过来:“来来,拿这个!”
“谢谢。”
段青深接过毛巾,一直攥在梁愿醒手腕上的手其实没有多用力,毛巾拿过来后不由分说将他手一拉,立刻用毛巾给他擦了一把。
梁愿醒过于震惊而僵住。
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被自己定义为“偶像”
的人看见了自己血污了半张脸的样子……然后他还蹲下来用纸巾擦掉了地上的血。搞得大堂经理高声“哎哟”
了一嗓子,叫他不用管地板。
梁愿醒自己两只手捂住毛巾,看着他把纸巾丢去垃圾桶再回来,拿上前台给找的大号脏衣袋,扶着行李箱,又拿走了梁愿醒的包。
然后看着他:“跟上,没手管你了。”
梁愿醒点头。
进到电梯里后,他从电梯墙的反光看见自己衣服上也沾了几滴血,又挪开毛巾,折了一道擦擦脸。
就流了那么一小阵子,梁愿醒长长叹气,吐魂似的。段青深在旁边说:“水土不服,这边气候干燥,流点鼻血没什么的。”
梁愿醒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不能再拿你当偶像了,形象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