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过没看一眼的资料,提笔颤巍巍在纸上写字。
然后举起来给律师看,干净澄澈的眼睛里一眨不咋地看着男人:
新闻上说的
()是“失踪”
,也就就是说,还有生还的机会对吧?()
能不能再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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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亦扬扭头落泪,连律师看完也陷入沉默,良久深呼吸,艰难道:“很抱歉,有关遗嘱内容和告知日期,是徐砚白先生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和他是否出事没有关系。”
苗荼眨眨眼睛,举起的手慢慢垂下来。
她不再发表意见,扭头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碧海青天,只有胸膛深深起伏着。
原来徐砚白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究竟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让他对这个世界哪怕连一点点留恋都没有了呢?
苗荼绞尽脑汁地回想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想破脑袋也得不出任何答案。
是从他手背上不断出现伤疤开始吗?还是因为徐奶奶病倒住院、别人将饭菜扣在他身上、同学们孤立他并在背后指指点点?
如果追溯到更早一些,会是因为他的小狗离世吗?或是在原来班级也同样被排挤、每天还要遭受来自网络的无数辱骂与诅咒。
苗荼想不出答案。
她连徐砚白是怎么熬过以前的生活,都没有丝毫头绪。
她只是前所未有地清晰感受到,徐砚白背上始终压着一座大山,一座名为“人言可畏”
的大山,负重前行。
事情太多几天解决不完,律师提前安排好住宿,让助理带着苗家四口入住。
离开前,陈律师拦住苗荼,怜惜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生,几经挣扎才开口:“虽然没找到徐先生本人,但有人在事发不远的岸边找到一根录音笔,经过对比,确认是徐先生的。”
“遗嘱中,徐砚白先生特意嘱咐过,这根录音笔是留给苗小姐的,现在因为进水问题送去维修,返还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苗荼自然知道是哪根录音笔,失神点点头,走出办公室几步又折回来,低头打字。
她举起手机,定定望着陈律师:您问过他原因吗?
陈律师摇摇头:“这有关个人隐私,我们不会做多干涉;况且以徐先生的身份地位和财富积累,年少立遗嘱并不算太稀奇的事情。”
似乎想到什么,男人叹了口气:“非要说的话,徐先生从最开始就很着急确定各项目条款,有次我询问过,着急完成是否有特殊原因。”
“他只是说,他有些累了。”
如徐砚白一样周全沉稳、又向来滴水不漏的人,哪怕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一次累。
想起从初次见面起,男生那永远令人心安的温暖笑容,苗荼突然觉得,或许她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徐砚白——他也从没和她真正敞开心扉。
跟着助理走去停车场的路上,苗荼抓着口袋里早被手汗浸湿的告白信,没由来感受到一阵无能为力的悲愤。
或许还有对她迟钝的自责,以及对于徐砚白可能真的再也回不来的抗拒与惶恐。
于是
(),当苗荼在沿街书亭又一次见到,用徐砚白黑白照片做封面的杂志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掏出身上所有钱也不管数目对不对,直接抓来最外面的一本。
自杀还是意外?天才小提琴家还是校园霸凌人?当年真相终于大白!
不管一年前还是现在,新闻标题总是起的那样抓人眼球。
不敢多看封面上的黑白照,苗荼翻页时双手抖如筛糠,半天才哆哆嗦嗦找到目录页数。
前半部分内容和电视新闻如出一辙:徐砚白救下误入海边的小女孩,自己却被离岸流带走,至今下落不明;目前早已超过海上最佳救援时间,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些话苗荼已经看了上百次,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目十行地往下扫过去,目光猛地停在某一段:
。。。。。。自徐砚白救人事件发酵后,有关他当年校园霸凌、恶语相向导致同学跳楼轻生的事情,再度引起大众关注;网民们纷纷提出疑问:愿意舍身救陌生女童的人,真的会对同窗抱有这么大恶意吗?
很快,越来越多的同学纷纷站出来,说徐砚白从没如新闻里所说的“校园霸凌”
,不仅真心善待身边每个人,还默默资助班上几位家庭困难的学生,让班主任谎称是学校下发的助学金。
面对舆论压力,当年公布赵思婷日记、并直指徐砚白“罪行”
的媒体不得不公开道歉,表示当年为了流量哗众取宠、恶意模糊处理了日记内容,断章取义地只公开了不利于徐砚白的部分。
文字部分告一段落,苗荼逼着自己去看那两张、远看一模一样的日记图。
第一张未处理的原图里,女生在选择轻生的前一天,曾在日记里这样写:
我几乎要被无尽的痛苦压垮:书桌、椅子和寝室床上总会出现刀片、图钉甚至死老鼠,试卷和作业每天都会被人泼上墨水;那些人把我逼到角落,扯坏我的衣服,说我是不要脸勾引男人的婊子。
我曾向老师求助,他只是问我为什么考试分数越来越低;回去和父母哭诉,他们只和我算附近的学区房租金多贵,如果考砸一次,我们一家三口的人生都会就此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