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渡抱着南枝重新回到山谷,一路上从她伤口浸出的血将他的白衣染红了一大片。
喂了止血的丹药,弯腰将她放在小溪边的草地上。
他面容冷淡地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束带,衣襟从两侧松散滑落便露出了里衣。
修长的手指倏地顿在了半空。
南枝偷跑之后,在临近洛阳时她把君无渡给的衣衫卖了。
毕竟女子天生就对好看的衣裳无法拒绝,珍贵的蛟绡法衣换来了二十个上品灵石后,她给自己买了好几套不同的衣衫。
有男有女,有锦缎长衫,也有绫罗长裙,更有轻薄的藕丝衫子藕丝裙……而贪凉的她如今穿的便是一件素纱里衣,轻薄如蝉翼清晰地透出最里面的梅染抱衣。
梅花盛开的颜色裹的凝白曼妙,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君无渡的眼里。
曾在月色下一览无余的雪白就那么不可控地地浮现脑海,原本平稳的心跳倏地一颤,甚至牵扯到眼睫都颤了颤。
微不可查地屏息后他立刻偏过头去,然后强行放缓呼吸,直到再次变得古井无波,他收回手在眼睫上慢慢缠上了黑色的蛟鞘才伸手一点点去解她的衣衫。
黑与白激烈碰撞中,薄薄的霜华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浮过淡色的薄唇,暗影将下颌勾得愈渐清晰。
禁欲又神秘,脆弱又凌厉。
这次的伤不似上次在上古秘境中那般多,很快便清洗干净,再撒
上药粉格外细致地摸索着替她包扎完伤口,才用厚袍将她完完全全裹住送入了石榻上。
整个过程,男人的手指都未曾触碰到她的肌肤。
真真是端方君子,玉洁冰清。
南枝醒来后看到自己被包扎好了的伤,因为有在上古秘境里的前车之鉴,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
只是看着再次出现在脚上的铁链,她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沉默。
逃过一次,君无渡对她绝对提高了警惕,她想要逃走的想法变得无妄到虚幻。
伤口有点深,清醒过来后浑身绵延的刺痛让她不想开口。
她就那么躺在石榻上闭着眼像是沉默地任由自己陷入那种半梦半醒之中。
直到君无渡将熬了一早上的药递了过来。
她想也不想一巴掌打翻了过去。
黑漆漆的药汁洒了君无渡一身,在他雪白的长衫上留下了一团难看的污渍。
他眉目一皱压着心口翻涌的血气,看着南枝不顾伤痛逞强地坐了起来。
“君无渡。”
南枝眉色淡淡缓缓地看向他。
“在宗门试炼那一天,你选择了我成为你的弟子,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好好地敬爱于你,虽然你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脾气又不好,可是我自不量力自以为是的想让你也尝尝快活的滋味,尝尝这人间的烟火,不想看你孤苦伶仃地活得像一块石头。”
喉口微涩,呼吸一滞,君无渡想问问她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为什么不那样继续待在天玄宗,
话到嘴边却强行压回了喉头。
那场大梦里她尝的苦受过的伤最后甚至被他一剑穿心的痛,如鲠在喉。
“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天上的冷月就应该待在天上,饮清露食百花,而不是俯身闻这凡尘刺鼻的烟火。”
她冲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只是凝在唇边,变成了浓浓的自嘲“你将我重责鞭笞,看我在彭邬手里受尽折辱,这些我都无所谓,但是你让我失忆,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而如今还失去自由被你囚禁于此。我曾经以为只要离你远远的就能摆脱你,可是现在发现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好像只要我活着便会与你纠缠不休。”
她看向他,眸光越来越冷“你永远都是如此独断专横,自以为是得让人生厌。”
攥紧的手背浮出根根分明的经络,而他脸上依然维持着不可撼动的漠然冷意地说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让你回到正途。”
“正途?”
南枝讽笑道:“那你又是否问过我,我究竟愿不愿意走这所谓的正途?
“如果你的意愿是重回魔族的话,那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