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啊等,从几岁等到十岁,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那从未露面的爸爸,根本就没有想过来找他,尽管他们在同一座城市,甚至是同一个片区生活。
小小的柏言把这份心思藏在了心底深处,再也没有翻出来。
他以为,这些童年隐秘的小愿望再也不会有机会实现,可现在,突然就实现了。
他坐了马马肩,在席朝的肩膀上,他比记忆里同学爸爸的背影更加高大,肩膀更加宽阔,更加有安全感。
他低头看着席朝的头顶,抬手摸了一把他浓密的头,小声说
“席朝,我想摇晃一下腿。”
尽管现场的音乐声很大,席朝的耳朵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柏言的声音。
他转头看了柏言一眼,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柏言眼睛闪过一丝促狭,两腿前后起劲儿摇晃了两下。
幸好席朝抓着他的脚踝,不然柏言都坐不稳。
可他似乎很高兴,弯着眼睛笑,然后又摇了两下,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似的。
席朝只能将他的脚踝抓的更紧,无奈地笑着说:“言言,小心掉下来。”
啊!就是这个话!
小心掉下来!
可我知道,有你在,我绝不会掉下来!
柏言骑在席朝肩膀上过足了瘾,才继续抬头看向舞台。
主唱正在和台下观众互动,明明是很喧闹的场景,可柏言的耳朵却什么也没听见。
他的脑海里在一一回放着过往和现在。
记忆中那个瘦瘦小小,驮着不合身的大书包、总是低着头、贴着墙壁躲开人群走路的小男孩,那个愿望从不曾被人看见,也从不曾实现过的小男孩,不见了。
现在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大人了,他走路仰头挺胸,再也不怕与人对视。
有人专门在厨房为他做他最喜欢吃的菜,给他讲他童年都不曾听过的睡前故事,抱他坐他曾经羡慕的马马肩。
不止如此,他还额外得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拥抱、亲吻以及无限的爱。
柏言想,他的童年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成年后的他,都迟来地得到了。
他低头看着前面的男人,手不停摩挲着他的脸颊,耳朵,脖子。
摸着摸着,他的心脏猛一缩,眼眶一下就红了,薄薄一层水雾在他眼前晕染开来。
他把头垂的很低,不想让镜头记下他这一刻的窘迫。
演唱会结束,席朝把他放下来,一眼就看见了他红红的眼睛。
席朝慌了:“言言,眼睛怎么红了?”
柏言只是看着他笑,淡淡道:“风太大了,吹的。”
小岛常年有海风,席朝也没有多想,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帮他挡着风。
节目录制结束,导演组把大家分开在采访室做最后一次总结采访。
采访室的白炽灯很烈,柏言坐在高脚凳上,眼睛被灯光映照的闪闪光。
节目组问:“这是最后一期节目了,有什么感想可以分享吗?”
柏言垂眸想了想,看向镜头说:“我最大的感想是,以前的我,太狭隘了!”
“哪里狭隘?”
柏言深呼吸了一口,以前的他不想在镜头面前说这些,现在他选择坦然面对,因为他也想给跟他有同样遭遇的粉丝鼓励。
“思想狭隘,把自己困在原生家庭的围城里,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认为自己就应该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