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横戟拦在他身前,无奈道“四爷,您歇歇心气莫闹了,除非陛下有令,这个门,您出不去。”
“扯你娘的犊子,你是哪张水牌上的,配得爷和你闹”
宣焘眼梢一吊,直接开骂,“我让你传话给大长公主,我要见她这些日子过去了,人呢”
侍卫白眼一翻,得,这位爷是又犯病了。要他去给大长公主递信别说他直受皇命,只管看门,别的一概不管,就算他有心,那大长公主府的台阶是他够得上的吗。
宣焘闹什么,侍卫多少清楚,不就是那名侍从姑娘走了吗走得好大快人心他常常和另外三个哥们说,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看似还有功夫在身,性格又文静,待人又和善,要在他们,那是八抬大轿娶回家做正头娘子还要叩拜祖坟冒了青烟的运道。
结果这混世魔王倒好,人家任劳任怨地陪他,他还成天调笑呲达人家。落架的凤凰,又在谁面前充大爷,能走谁他娘的不走
宣焘见这侍卫不睬,踅身去扯那翻查屋子的御林军卫,“兄弟,帮个忙,替我给大长公主送个信,我有急事要见她。”
那军卫例行检查过后未见不妥,正要走,忽然听到这话,心想我哪里敢和这位废王爷称兄道弟,假笑摇头,说此事不归他管。
宣焘眯眼,一个抽冷子拔出他腰间佩刀。
这是一双随晋明帝出征挽过弓提过枪的手,军卫一个不防备,竟被他得手,当即心血上涌,暗道坏了,伸手去夺。
宣焘逗他玩似的又一松手,军卫接过刀后,下意识拦挡在胸前做出防御之姿。宣焘如算计好一般,将手臂懒懒伸去,小臂便被刀锋斜划开一道血口。
屋里屋外的人同时怔住。
毕竟是姓宣,见了红,可就不是斗几句鸡毛蒜皮的嘴便可带过的事了。
宣焘挺俊的眉锋皱也不皱,垂臂冷笑,“怎么茬儿啊兄弟们,要么,今儿把我在此就地正法了,要么把我找的人请来,两条路,选吧。”
这场事传到宣明珠耳中时,她先是怔营一许,继而便想通四哥这么闹是为了谁。
可又有什么用呢她手下的人她清楚,那日带送傩出寺时,宣明珠便确认过,知道送傩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在此事上,宣明珠即便是做妹妹的,也绝不偏袒兄长,不过听说宣焘作大死自己往刀口上撞,伤了自己,她还是得走一遭。
蹙眉命人备辇的功夫,正巧梅长生进殿来,她便将此事告诉他。
“我与殿下同去。”
梅长生听罢道,“正好方才禁军来复命,说护国寺的睿德方丈交代了些事。”
宣明珠这才留意他身穿的是外出的罩衫,帝释青镶云海襟袖滚边的服饰,衬出一副冷谡的神色。看来事情严重,她皱眉问“方丈也是与国师一伙的”
梅长生拉过她的手握住,摇头说不是,“方丈清白。只是见陛下降谕彻查的阵仗大,不敢隐瞒,说出了一件旧事。”
他看着那双清澈无尘的凤眸,缓声慢道“关于明帝与柔嘉娘娘。”
宣明珠瞳孔微张,面孔恍惚一瞬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是她一度不可解的心结。
不过感觉到那只包裹住她的有力的手掌,她很快定住神,扬头问道“是什么事”
事到如今,什么怨长久爱别离她都领略过了,不怕再面对更多的秘辛变故。
何况还有他。
梅长生是在路上告诉的她,二人同乘一车,他怕惊着她一般柔声道“说是明帝临终前的一个月,曾召方丈入宫,命他为柔嘉太皇太后在寺内秘建一间长明灯室,昼夜添油祷祝,灯火经世不熄。”
宣明珠听罢静了很久,目光有种追忆的虚渺,半晌说道“那便去看看。”
耳听他人为虚,有些事总要亲自去看。就像那个年幼的午后她醒来,隔屏风听到父皇对病重的母后说,他心里有的是母后的妹妹那片声音,一度成为她的梦魇。
直到父皇也离去了,宣明珠有一日才蓦地反省,若当时她跑出去当面质问父皇,为母后讨口气也好,坦承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也好,是不是便不会变成后来的心结
到了寺外,宣明珠才想起,不好与梅长生一起出现在外的。
她转头,下颔被裘领的风毛笼住半爿,梅阁老搓搓手指,伸手替她整理了下,道无妨,“天大地大,管不着我心,陪你到哪里去不得。”
宣明珠闻言,眼中的郁色霁散开去。
男子一袭缟羽色垂地大氅,公主身罩一件洛神珠鹔鹴织金裘,并肩而立,风神相衬益彰,恰如一对珠壁。
裘袖宽敞,并行着走在袖下互相勾手,外人瞧不出,温暖自知。他们先至软禁宣焘的所在,没等进门,宣焘已快走两步到禅门边,五指攥住看守的长戟。
这会子他的右臂已草草裹上了,见二人成双入对地过来,顿了一顿,眼前却也顾不上操心这些闲事,直接问皇妹“送傩在哪”
宣明珠着眼打量四哥,有几许憔悴模样,真真对他生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反问道“四哥知道又如何,你是能出去找送傩道歉,还是让她回到这里继续陪着你受圈呢”
宣焘反叛地拧眉“我道歉她擅离职守”
话还没说完,梅长生一脸同情地瞧着他,轻叹打断“殿下,看来四爷还没想明白,天冷,咱们先过那边去吧。”
宣明珠瞧着他这混账模样也是牙痒,点头,转身前劝了宣焘一句“四哥若寂寞,我改日挑个机灵的小子过来。不过四哥,烦你消停些,近日事多,你再闹,传到御前长脸是怎么着。”
“小醋儿,你且别走。”
宣焘不知姓梅的给她灌了什么汤,连唤数声,竟是唤不回她。
他在原地忡忡地站了半晌,踅回屋室,喃喃“我不要小厮,我就要送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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