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顾知清只记得自己被纯昭仪绊倒,随后小腹便是剧烈的疼痛,然后自己便失去了知觉。
李承熙见顾知清醒来忙应道:“朕在”
,又转头吩咐章院判和柳太医:“来给昭贵妃看看”
。
顾知清有些茫然:“昭贵妃?”
李承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流产之事,只胡乱点了点头温声哄道:“朕已经下旨晋你为贵妃,封号昭,取光明灿烂之意,清清可喜欢?”
“陛下给的妾自然喜欢,只是为何突然晋妾的位分,妾入宫还不到两年,怎么担当得起?”
顾知清的声音显得疑惑又乖巧。
李承熙顿了顿,没有回答,转而问太医:“昭贵妃如何了?”
柳太医小心翼翼措词:“方才用了药,体内的残留已经流尽,只是昭贵妃娘娘才生产没几个月,本就气血两亏,如今又经流产,得好好调养,不然只怕……”
顾知清听着柳太医的话,本来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直到听到柳太医说流产,顾知清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柳太医接下来说的什么话她全都听不见了,她流产了,她怀孕了,然后流产了……
顾知清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她听到李承熙在唤她的名字,她看向李承熙焦急的脸,才回到现实,顾知清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肚子,原来之前这里住了个小生命吗,她的孩子,她还不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现在太医说孩子没了,她流产了。
李承熙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知清她流产之事,只能借太医之口说出,便见顾知清听到之后没有反应,只是眼睛瞬间掉落两行清泪,然后眼泪越来越多,顾知清面上却是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李承熙忙唤了顾知清好几声,顾知清一双眸子才有了神采,然后李承熙便见顾知清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触摸自己的肚子。
在顾知清昏睡时李承熙想过无数种顾知清的反应,可能她会很生气,可能她会很伤心,自己会尽力安抚她、补偿她,可是顾知清就这样静默的满脸泪水,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李承熙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揉的皱皱巴巴,又酸又涩,心疼不已。
李承熙将顾知清抱进怀里,用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终于顾知清哭出了声音,从一开始发出的微弱的哭泣声,到后来整个乾清宫都弥漫着顾知清痛苦的哭声,李承熙觉得自己那本就皱皱巴巴的心被顾知清哭的都碎了。
云萤云苓跪在地上听着自家娘娘那样痛苦的声音,也跟着落下泪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顾知清哭了好久,直到彻底失了力,昏睡过去。
李承熙小心翼翼的将顾知清放在床上,让宫人打了盆热水送来,随后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李承熙亲自用巾子浸满热水然后拧干,为顾知清擦去额头的虚汗,脸上、脖颈上、衣裳里的泪水,李承熙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擦着擦着李承熙发现方才擦干的肌肤怎么又落上了泪,李承熙抬头看去,顾知清睡的安静,只是眼睛、鼻头都红通通的,李承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那泪是自己落的……
王德光已经在殿外守了半柱香的时间了,他不由有些好奇皇上究竟在里面做什么,他将耳朵贴近门上,凝神去听,里头安安静静仿佛没有人在,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门从里面被打开,王德光怔住了,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皇上的眼眶好像红红的,然后他便听到皇上嘶哑的声音:“芳菲,杖毙。”
王德光习惯的立时应下了,可是应下后反应过来皇上在说什么,顿时有些犹疑,王德光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太后娘娘那边……”
话未说完王德光便噤了声,因为他看见皇上的眼神寒冷至极,瞟向他好似在看一个死人,王德光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跪下了:“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办”
。
王德光低着头,半晌才看到皇上明黄的衣角从他眼前消失,他瞬间卸了力,瘫坐在地,多少年了,皇上从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方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他都不敢想……
王德亮见皇上走了,赶紧起身上前扶起王德光,王德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殿内看了一眼喃喃道:“昭贵妃,不简单啊”
王德亮没听清,疑惑道:“师父,您说什么?”
王德光稳了稳心神,抖了抖衣裳,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太监总管的神气模样,只见他召来王德明道:“芳菲,杖毙,你亲自去办”
。
王德明应下转身就要离去,又被王德光叫住了:“等等,你我师徒一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昭贵妃,是这个,往后该如何伺候你要掂量掂量”
王德光说着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王德明感激的谢过师父提点,这才转身离去,可在转身之际,王德明却是撇了撇嘴,心里不屑,师父才知道吗,自己可是早就知道昭贵妃受宠。
慈宁宫里太后头疼的揉着额角,时秸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娘娘,方才王德明去长宁宫将芳菲带走了”
。
太后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时秸,时秸表情凝重道:“皇上的旨意,芳菲,杖毙。”
“昭贵妃醒了?”
太后问道。
“是,听御前的人说,昭贵妃伤心至极,一句话都没说,直哭的昏睡过去”
时秸回道。
太后想到昭贵妃生姝华的时候,生产之痛是每个女子都承受不住的,可是昭贵妃为了保存体力,忍住痛呼,生下姝华后也并未诉苦半句,如今却……
“罢了,今日之事是哀家对不住昭贵妃,哀家老了,只能保住施家,你去传话给步微,再有下次,她便不必姓施了”
太后叹道。
“娘娘……”
时秸犹疑道。
太后站起身道:“哀家累了,要去歇一会,谁来都不见”
说罢,便独自进了里间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