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进来打扫地面,江术和谢凤林退到一旁站着。
戚珩洲去了净房。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江术面上没有丝毫惧色,而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净房方向。
等打扫地面的内侍出去后,江术才凑到谢凤林耳边说:“陛下脸色不太好看。”
谢凤林瞥他一眼,“这谁都看得出来。”
江术道:“肾虚火旺,肝阳上亢。”
原来是这个意思,谢凤林愣了下,“你什么时候也通医理了?”
江术轻笑,“久病成医,而且之前还看了几本医书。”
谢凤林想起来,江术之前养病时,确实在家看医书来着。
“那你看他这病严重吗?”
谢凤林低声问。
江术微微皱眉,“这个看不太出来。”
谢凤林:“……”
没过一会儿,戚珩洲从净房回来,虽神情重新恢复沉静,脸色仍略微发青,双眼发红。
谢凤林特意多看了两眼,像是上火了。
这当口上火也是正常的,别说戚珩洲了,这两天她嘴里都起了个泡。
戚珩洲瞥一眼江术,“世子可知七王爷下一步是何打算?”
江术道:“微臣不知。”
戚珩洲:“……”
“计划自然是随时在变的。”
谢凤林道:“我们要是知道七王爷下一步想干什么,早就来告诉陛下了。”
“但微臣知道,朝中和宫中哪些是七王爷的人。”
江术道。
戚珩洲冷冷看他一眼,“这不用你说,朕也查到一些。”
谢凤林:“既然不用我们说,那我们就走了。”
戚珩洲:“……”
他深吸一口气,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就请世子把名单写下来吧。”
谢凤林便去御案上拿了笔墨,让江术在一旁的小桌上写名单。
江术一面写,一面跟戚珩洲介绍这些官员是戚宁山用来做什么的。
“去年,陕西一带多地遭灾,朝廷拨了七万两灾银,但户部实际只拨了五万两,到陕西各州县,又少一半。百姓们多有怨言,官员们却说朝廷的钱用来给陛下举办登基大典了,只给了一点用来赈济灾民……”
江术语气平静,戚珩洲却不禁睁大了双眼。
“去年年底,陛下大婚,婚礼并不隆重,但睢阳、安阳、汴梁等地的官员以此为由,在百姓家中搜罗奇珍异宝。”
“你说什么?朕大婚时,特意下旨,一切从简!而且朕并未收到过什么奇珍异宝!”
戚珩洲既惊又怒,手指都不由微微颤抖。
“这些奇珍异宝一半进了程党官员的府邸,一半则送到了七王爷的府上。”
江术说着,抬眼看向戚珩洲,“有些东西根本连洛阳城都没进。”
戚珩洲回想起弹劾睢阳等地官员的折子,的确有不少人说他们中饱私囊、欺压百姓。但他当时想的是,水至清则无鱼,中饱私囊的官员太多了,不急于这一时去处理。
去年,他刚登基,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孝,没有改动先帝时期任何的
法令,原本以为,这样会更得人心,朝廷也能稍微稳定一点。
等北方鞑靼诸部彻底解决了,谢凤林回来,他再开始动朝中官员。
没想到,戚宁山竟钻了这个空子,让朝廷担了那么多的罪名。
谢凤林看一眼戚珩洲,慢悠悠道:“我回到洛阳这段时间,没事儿就爱在街上逛,时常听到有些百姓抱怨朝廷,洛阳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戚珩洲:“可朕……朕并不知情啊!没有人告诉朕。”
他嘴上这么说,脑中却闪过曾经看过却被他忽视的那些奏折。
“真的没有吗?”
江术写完最后一个名字,放下笔,看向戚珩洲,“只是陛下总想着顾全大局,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个好的名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