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是。”
阮桑枝勾起唇角,轻轻挑起的眼尾宛如游动的蛇,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匍匐在她脚下的念头。
但某个铁石心肠的陈平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只感慨于这人装都懒得装的态度,暗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后路。
“若姑娘是活菩萨在世,开个善堂将这些孩子都收留了也无妨,只是依在下的线索,他们似乎并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安安稳稳的长大?”
陈平江说这话的时候,兴许是想到了自己曾经被关在笼中与野兽搏斗供人取乐的经历,语气里便多了几分不忿和厌恶。
阮桑枝笑了笑,没将他的情绪放在心上,陈平江能有今天,完全是燕璟机缘巧合施以援手,否则他只会在阴暗腐朽之地苦苦挣扎,直至尸骨无存。
可有这种经历的人,大多连个站在阳光下的身份都没有,又有几个能如此走运?
不过是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至少大师父让我们吃得饱穿得暖。”
铃铛小声但坚定的声音传入陈平江耳朵里,她清澈的目光和自己当年绝望挣扎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大人,你们找大师父是有什么事吗?”
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陈平江回头看去,身后的雪地里乌泱泱站了一片孩子,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有的看上去才八九岁,却无一例外用警惕敌对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还挺……喜欢你的。”
陈平江将自认为的“敬畏”
二字临时改成了“喜欢”
,这很稀奇,他其实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受害者如此看待施暴者?
阮桑枝挑眉,轻笑一声:“因为我给了他们充饥的饭菜,蔽体的衣裳,挡雨的屋檐,报仇的机会和杀人的刀。”
“相比之下,善堂做得到吗?”
她轻蔑的扫了一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淡淡道:“善堂的孩子成年之后送到哪里?陈大人应当清楚的很。”
“遇到好人便去贵族老爷家里做牛做马,遇到畜生还恰好有点姿色的,便不知道会沦落到哪个院儿或者馆里去,这就是您所希望的吗?”
“陈大人,我只是个有些家产的闲人,似乎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他们功夫强身健体什么的,没犯哪条律法吧?”
虽然知道这女人在扯一些歪理,但自己确实没抓到绿漪楼的把柄,真要论起来,就连账目都规矩的不行。
陈平江一时间找不着话语反驳,就落了下乘:“罢了,今日前来此处,我并非针对你们,只是查到些线索,人命关天的事,楼主可否配合配合?”
瞧,这就过关了。
阮桑枝笑道:“自然,咱们与官府之间并非仇敌,对吗?”
陈平江露出一抹假笑:“我更喜欢就事论事。”
“大人指哪一件?”
“孙承文死的时候你在现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