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不免想:谢青怎可能顺手带出这样一身女子衣裳?他一早就买了吗?难不成他蓄谋已久,就想看她着衣裙吗?
这是第一次,沈香肯定谢青动机不纯,有那么一起子坏心思!
兄长看着很不老实啊……
她是不是入狼窝里了?
沈香还是没违背谢青的意思,她回屋里换了衣裙。层层叠叠的纱绸里,她还发现一匣子精贵的发簪,筹备得多齐全呢!真会哄女孩儿开心。
沈香嘿嘿笑了下,又挽起发来。许久没忙这些细活,难免有点手生,思来想去也只能拧个最简单的发髻。
她挨在铜镜面前左右观瞻,越看越新鲜。
耽搁了半天,怕谢青好等。沈香忙出门去,小心翼翼寻郎君。
谢青就在客舍门口静候她,听得木楼梯嘎吱响动,一抬眸,撞上香娇玉嫩的小娘子。即便沈香不施粉黛,那股子娇艳也是透过眉眼能瞧见的。
穿着这样稚嫩可亲的花色襦裙,小小的、玲珑的一团人儿拎裙跑来,实在让人心中欢喜。
想按到怀里。
想囚于身前。
谢青面上的笑更为柔和了,他诚心夸赞:“衣裙很衬你。”
沈香抿唇一笑,也不知该回些什么。
他知她腼腆,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引着姑娘家上街赏花灯。
“您看!”
出门还没走几步,沈香忽然在一个吹糖人的摊子面前停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吃食。
“想吃?”
谢青问。
“嗯!”
沈香知道,她无需和谢青太客气的,他们都是兄妹啦!
谢青勾唇:“那么,小香知道,该如何同兄长撒娇,讨要礼物吗?”
夜色朦胧,郎君的话也被风吹得摇晃,轻轻柔柔入了耳,沾上一丝蛊惑人的意味。
这话说出口,小娘子霎时瞠目结舌——啊?还要她亲自来讨吗?
她愁眉苦脸,腹诽:和谢青做兄妹,规矩真的好多!
小姑娘老半天不出声,惹得郎君扬眉。
“不会吗?”
谢青轻轻一笑,“不会便罢了。”
沈香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轻易就放过自己,她还以为郎君会逼她做小女儿情态。
白皙修长的指节摊开,几枚铜板递于小贩,谢青买了个兔子的糖给她。
沈香还没来得及尝甜味儿,风吹过来一句惹人心尖子发痒的话:“改日,为兄再慢慢教你。”
嗯?什么什么?沈香有点点发懵。
“咻!”
尖锐的爆破声惊扰人耳,引去了沈香所有目光。
墨黑的天穹徒然刺入几星银芒,璀璨长尾丝缕殆尽,炸出满目艳冶的金莲烟花!
沈香的杏眼一下子被流光点亮,她脸上笑意渐起,亲昵地扯了扯谢青的衣袖:“您看!多漂亮!”
“是,很漂亮。”
郎君温柔地答话。
殊不知,他含笑,面向的是沈香。
人间风月于谢青何干呢?他冷心冷肺,难容世情。目之所及之处,唯有小香。
今夜玩得实在劳累,沈香回客舍,沾榻就睡。
隔壁,谢青刚欲解衣袍,复而又抵上长指按住衣领,他去了一趟沈香的厢房。
本想着,若人睡下了,就明日打扰。岂料小姑娘郎君当惯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门忘了上闩,门缝处一只海珠绣鞋微微翘起,随着小娘子熟睡的呼吸,一颤一颤。
没规矩,略伤眼。
却隐隐撩拨人心,容易诱宵小作恶。
谢青扶额,烂摊子还得他收拾么?
叹一口气,谢青入内,小心帮沈香掩门上闩。
再淡淡瞥了一眼窗棂,此处乃第三层楼,等闲攀不了窗,他可以跳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