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比斩头好多少。
饶府被流放那天,柳薇骑着马去围观了。
一府的人哭哭啼啼,头蓬散,带着锁链被官兵带往城门口。
往日在原主面前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赖氏,失了往日贵妇仪容,模样憔悴,一脸绝望地不停嚎哭。
她身旁的饶信,胡子拉渣,清高的脸上也只是茫然和彷徨,似乎还在质疑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生的么。
两边围观的人很多,柳薇骑着马,在人群里十分醒目。
赖氏无意中抬头看到了柳薇,遂即眼里闪过痛恨。他们饶府会变成这样,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都是谁造成的。
赖氏激动地向柳薇冲过去,旁边的官兵都没拦住。
柳薇以为赖氏冲过来是要骂她打她的,结果赖氏只是拉着她的裤脚,流着泪道“阿薇,我错了,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你救救我们,你公公他是冤枉的,他真的没做过通敌叛国的事”
柳薇道“饶顺都已经畏罪自杀了,你在这狡辩也无用。”
赖氏被柳薇拂开,又重新扑过去,哭着哀求,“阿薇,就算你公公犯错,可我们都不知情,我们是无辜的啊。你帮帮我们,向皇上求求情吧你刚打了胜仗,只要你开口,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柳薇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其实柳薇知道,不止赖氏,包括饶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饶顺听命于皇帝在背后做了什么。
饶顺让他娶原主,是为了降低柳家的戒心,但饶信只觉得原主挡了他真爱的路,所以对原主从来不假辞色;而饶顺觉得柳氏大厦将倾,心生轻视,便冷眼旁观,由着家人对原主欺辱,逼了两次饶信和原主同房,饶信不愿,便再没勉强过。
是前世将军府没了,饶信才从饶顺那里知道真相,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一碗毒药送原主上路。
只论通敌叛国带来的连坐,你若说他们无辜,勉强也对了那么两分,因为所有事情的确都是饶顺瞒着他们做下,他们都是被连累的。
可若照赖氏这种说法,那前世将军府的覆灭又算什么呢他们没有叛国,只是死于皇帝的私心,岂非更无辜。
家族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可以安然地享受着饶顺杀死柳山后从皇帝那里带回去的嘉赏,分享了来自饶顺的荣光,自然也不得不承担饶顺犯错带来的惩罚。
这时,饶信也要往柳薇这边过来。
押解他的官兵认出柳薇,知晓两家关系,便也没拦着。
饶信看柳薇的眼神,依旧是厌恶的,这一点柳薇倒是佩服他还初心如故。
“娘,我们走,她铁石心肠,我们不要求她。”
饶信拉着赖氏,眼神仇恨地看着柳薇。
赖氏如梦初醒,一把拉过饶信,把他往柳薇的马边推,怀着一丝希冀快声道“阿薇,你不是喜欢信儿吗你忍心他被流放,被瘴气收了性命吗你不救我没关系,你救救他吧,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我会让他好好对你的,再不置什么外室,他以后只守着你,连妾也不纳”
“娘”
饶信神情憎恶,“她害得爹没了命,更害得我们被流放,你怎么还让我娶这个女人”
在赖氏心里,两人虽然和离了,但柳薇以前那么喜欢饶信,感情哪能说没就没的。柳薇今天既然过来,或许正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饶信,她求一求,柳薇说不定就答应了。
可怜赖氏一腔慈母心,临到死都还在为饶信打算,饶信这猪头却没体会其中深意,还在这里拖后腿。
赖氏冲他喝道“你闭嘴”
柳薇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母子,忽而笑了。
她对一厢情愿的赖氏道“你把自己的儿子当宝,就觉得他千好万好。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亲手扔掉的东西,岂有捡回来再用的道理。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哭丧的表情,就着你们这张绝望的脸,想到你们在流放路上的日日叫苦,我今儿回去都能多吃两碗饭。”
赖氏母子顿时跟被捅了一刀似的,神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赖氏见柳薇心这般狠绝,一改哀声乞求的模样,目色狰狞,“我们饶府就是娶了你才这么倒霉的你这个灾星灾星”
“人说最毒妇人心,这话说得果然没错”
饶信扶着被气得摇摇欲坠的赖氏,“柳薇你会遭报应的”
柳薇对两人的骂声毫不在意,她勒马上前,身体在马上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饶信,你娘说得没错,你爹真的没有通敌叛国。他之所以落个这样的下场,是因为他受皇帝的令来杀我爹,可惜露了马脚被我们抓住。你爹不是自尽,是被人杀死的,但不是我下手的,是皇帝要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保全他一代明君的名声,便把你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