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直视,少了几分心虚,多了几分真诚,还夹着若有似无的哀求。
“我不清楚。”
蓝延语气淡淡,但眼眸意味深长,“展开说说?”
非要在人伤口上撒盐是吧?他一定是故意的!
“好,那我就把话说清楚。”
林染气性上来,直言不讳:“我希望今日之后,我们不再有任何交集。”
蓝延不可置否,只是抬抬手,示意她继续。
“首先,我真的非常感谢那晚,您仗义相助,送披肩遮挡了我的难堪。”
“你也送了我夺冠胸针,扯平了。”
“其次,我很感激您的邀约,但我已经做了选择。”
林染顿了顿,下意识攥紧了五指,决然坦言:“我决定离开设计圈,不想再涉足,所以抱歉。”
“我看得见,你的眼里还有热爱。无论是在民艺馆里,还是在舞台上,你——”
“能不能别再提台上!”
林染高声打断,自知失态,又竭力平复情绪,“抱歉,我——”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垂眸遮掩泛红的眼眶,强颜欢笑着把话说完。
“我极力躲避,就是不想看见你,是因为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回想那晚的难堪。”
“我被成百上千人当面诬陷谩骂,却百口莫辩。”
“我被爱了三年的男人利用背叛,却束手无策。”
“我义正严词要讨公道,却灰溜溜当了逃兵。”
“我努力奋斗到的光鲜人生,从那晚开始变得一塌糊涂。”
“我以为我逃到偏远乡村,没人知道我过往的狼狈不堪,我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重新开始新生活。但我真的没想到会重逢你,我怕你认出我,我怕你随口一嘴就拆开了我的伪装,把我打回原形。”
“你就像一枚刻有标记的烙印,一遍遍提醒着我那些不堪回首的存在。”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么说太矫情,但以上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林染一股脑儿倾诉完压抑已久的情绪。
蓝延静静听着,并未打断,沉默片刻,他轻笑:“确实很矫情。”
?
不是,这是重点吗?
他顿了顿,抬眸反问:“但这跟我的邀请有什么关系?”
不是,敢情她刚才真诚剖析内心说半天,是在对牛弹琴?
林染给气笑了,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以后别再有交集!”
“但我不希望。”
蓝延始终情绪稳定,坚持来意:“民艺馆和蓝夹缬都需要你。”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林染拳头都硬了,脾气上来,语气也变冲了,“我一不想再做文创设计,二不想再见到你,请问我跟你怎么交集,共哪门子事?”
蓝延处之泰然,淡淡反问:“想听方法论?”
林染挠挠头发,气到直接吼出了心声,“不是,我那是疑问吗?我那是强烈的反问式肯定句!”
“哦,中文博大精深。我以为你在真心诚意地发问,所以我打算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被他这么插科打诨,林染的气性也散了大半。
“第一步,发泄。你刚才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语气过于正经,她甚至难辨那是夸奖还是嘲讽。
不过还真别说,刚才一通输出,把憋在心口的郁结倾倒而出,还真舒服不少。
事发至今,除了那只恒定微笑的毛绒熊,他还是第一个听她倾诉的大活人。
突然,她竟为自己的言行,感到莫名愧疚,刚才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
“第二步,想听吗?”
蓝延似笑非笑,带着自信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