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卢召敏锐的感知到周围气压骤降,恒温空调房龇出寒气。
牧靳呈冷漠地重复医生的话:“没有求生欲?”
“……”
医生有些受不住牧靳呈的视线,院长交代过的大客户不能得罪,往上拉了拉口罩,“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们的药物只有缓解他的精神状况,并不能完全解除情绪。您看他睡得不安稳就知道了。”
牧靳呈天天来,下班之后未完成的工作带来医院做,每晚凌晨是杨意心最不安稳的时候,明明在昏迷还能哭出来,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东西,仔细分辨后似乎有牧靳呈的名字。
杨意心在梦里的事情应该很无助绝望,神志不清地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抗拒外界,眼泪从紧闭的眼中滑出,直到牧靳呈看不下去把人抱在怀里后,杨意心才稍微安稳一些。
他醒着不让人好过,昏睡时也折腾人。
每每牧靳呈见杨意心好一些松开他继续工作,没等牧靳呈离开十分钟又开始小声呜咽着流泪,把自己搞得狼狈可怜,让人看了就来气。
最后的结局都一样,早上卢召来接牧靳呈去上班,头天晚上的文件摊开铺在桌上,而他的老板坐在床边闭目假寐,怀里搂着眼皮哭得红的白月光。
“双相本就反复无常,需要精心照顾,您先前说他睡眠不规律,常常通宵少觉,吃了药也不见效,还给自己强压的工作,又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轻易出门。”
医生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加重病情的行为,更别说病人受了大刺激。他的求死欲比求生欲更强,我们现在可以用点滴帮他补充营养,维持各项正常,但要不要醒过来,还是得看病人自己……”
医生竭尽全力救人的前提是病人自己也有求生欲,若是一心想死,没有人能争得过阎王。
牧靳呈沉默片刻,问道:“我抱着他的时候,他会睡得很安稳,这是不是代表并非全无求生意识?”
医生给不出准确答案,“也许是的,他心里很依赖你才会这样。病人现在昏迷着,无法准确了解他的想法,只能勉强从反应推断。若是想控制病情,还是得尽快让他苏醒,一边使用药物一边进行心理辅导。”
牧靳呈颔,医生们6续退出去,卢召也很有眼力见儿的跟着离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检测心跳的仪器滴滴的声音。
牧靳呈坐在杨意心床边,沉沉的视线从他已经说不上漂亮的脸移到枯瘦的手臂上,手背青白,皮肤薄得能看清血管。
他握上杨意心的手,盖着厚厚的被子仍是一片冰凉的。
牧靳呈眉心微蹙,手掌拢着杨意心,用自己的体温让他回温。
杨意心在床上躺了三天,滴食未进全靠液体保着,之前把牧靳呈关在家里的时候脸颊还圆圆的,看上去有些肉感,可现在下巴明显尖,嘴唇干燥起皮,瘦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牧靳呈闭了闭眼,难掩心中的烦乱。
很早他就知道杨意心别的本事没有,把自己搞死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人都在医院了,几千上万块的营养品天天输着都没用。
受尽折磨的是牧靳呈,到最后被绑在工作间让他为所欲为的也是牧靳呈。
可如今牧靳呈的伤都快好了,杨意心却一蹶不振,陷入无尽的梦魇沼泽,让牧靳呈每天都在和阎王抢人。
牧靳呈有自己的工作,之前堆积一个月的事情等着他解决,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杨意心身边,更不可能每次杨意心出现危险的时候都能及时赶到。
他扯了扯领带,解开两颗领口扣子,再睁眼时眸子涌上几分猩红,俯身重重地啃噬着杨意心苍白干燥的嘴,舌头沾湿了唇瓣,蹂躏出几分红。
牧靳呈不管是否会让杨意心窒息,捏着他的下颌,强势地顶进舌头,在杨意心的嘴里尝到了久未进食的苦涩。
点滴里面有适量的安眠成分,杨意心睡得很死,像个植物人一样任由牧靳呈折腾给不出任何反应。
分明几天前他还能说能笑,若是清醒着被牧靳呈亲吻,只怕兴奋的一晚上睡不着,缠着牧靳呈做爱。
牧靳呈狠狠在杨意心口腔里扫荡一圈儿,再开口时带着鲜明的恨意,“杨意心,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个懦夫。你除了逃避还会什么?消失五年不够,这次想彻底消失?”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他目光狠厉,额间和脖子上绷起青筋,“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哪怕你后半生是植物人也得给我吊一口气!你爸是死了,你妈妈可还没有。你妈妈明年出来,你是想让她看到一个死人还是继续在牢里待一辈子?”
“杨意心,过去是你躲得太好,现在我可把你的一切都查得一清二楚。你要是敢死,今天落气儿明天我就去挖你家祖坟,让你爷爷奶奶、太公太婆统统不好过!”
牧靳呈气愤至极,胸膛烧着一团烈火,如狼一般的眼愤恨地仇视杨意心,“你大可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咱们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