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望向我,沉默片刻,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我以为他会就此打住,但他终于开口,语气异常平静:“二十年前,我们摧毁了六善庄园。庄园主汉特·亨利当场毙命于马休队长的手弩之下,我们随后对庄园进行了彻底的清洗。男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我们亲自斩去级,而女人则沦为我们泄兽欲的工具。最后,除了主楼外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在混乱中,我们找不到汉特最小孩子的尸,像是人间蒸了一样。因为信息不足,我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尽管我们搜寻了每个角落,但依旧一无所获。不久后,我们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道:“你认为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着吗?”
唐恩的眼神变得冷冽:“他的生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他淡淡地说,“洛克斯人只信奉武力至上。”
他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如果那孩子真的奇迹般存活至今,我倒不介意他来复仇。毕竟,能让他支撑到现在的东西,大概也只有满腔的仇恨了吧。”
唐恩没有回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房门。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低语道:“怀揣着仇恨的孩子啊。”
唐恩独自躺在床上,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脑袋,孤独的躺在床上。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似乎要在那黑暗中寻找出一条通往过去的通道。那些火焰、呼喊、哭泣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旋,构成了一幅无法抹去的惨烈图景。即便是一位信念坚定、力量强大的洛克斯战士,也难以逃脱战争留下的创伤烙印。这些记忆如同沉重的锁链,缠绕在他的心灵上,让他夜复一夜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窗外细微的动静。他的肌肉紧绷,如同弓弦被拉开,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跃起,手掌伸向触手可及的短剑。然而,他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步,一股尖锐的刺痛划破皮肤,紧接着,一阵猛烈的睡意向他袭来,迅将他吞没,使他无力抵抗,最终坠入了沉沉的睡眠。
我静静地守在岗位上,四周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时间缓缓流逝,直至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户,照亮了这片沉睡的空间,众人也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而我的守夜之旅也随之结束。
我回到房间简单梳洗一番,随后走下楼,步入餐厅。此时,大家都已6续到来,围坐在餐桌旁,却都缄默不语,彼此投以警惕的目光。依静和雪莉夫人轻盈地端着满载美食的托盘,走到桌前。依静带着温暖的笑容对大家宣布:“今早的早餐是由我和雪莉夫人亲手准备的。见无人操持做饭,便自作主张,和马休队长商议,由我们二人操刀,当然,马休队长也在一旁督导。”
她们将热腾腾的餐点一一摆放在桌上,然而,自从伦农中毒事件生以来,众人心有余悸,对眼前的餐食心存疑虑,迟迟不肯动手。察觉到气氛的凝重,雪莉夫人缓和地说:“诸位请安心,这些餐具均经过哈利法师即时施法净化,确保无毒。”
说着,她亲自拿起一块面包,当众咬下,以示安全。
看到雪莉夫人安然无恙地吞下面包,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开始尝试着接触面前的食物。
依静轻轻地坐在我的身边,从她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温热的鸡蛋,然后温柔地放在我紧握的手中,她的眼神充满了关心,轻声对我说:“兰斯先生,这是我专门为你煮的鸡蛋,希望你会喜欢。”
就在这个温馨的瞬间,雪莉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带着戏谑的口吻对依静说:“依静,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情郎呐。”
依静的脸颊立刻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紧张地辩解着,声音里满是羞涩:“没,没有啦!这里只有兰斯先生和我年纪相仿,我只是……只是想照顾一下他而已。”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时不时地用眼角偷偷打量我,眼中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餐厅里的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不禁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友好和温暖,整个空间似乎都被这份轻松愉快的气氛所充满。
优娜修女的一句话打破了宁静:“奇怪了,怎么没看到唐恩出来吃饭啊。”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忧虑的涟漪。阴霾再次笼罩众人心头,这时才众人现唐恩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餐厅当中。
我口中嚼着依静给的鸡蛋,试图轻松地解释:“会不会是睡过头了,毕竟他在我前面那一岗,一下子睡过头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马休队长面色严峻,冷冽地反驳道:“绝不可能!他是经受过正规洛克萨斯军团训练的铁血战士,睡过头这种事绝不可能生在他身上。”
他的语气坚定,透露出对唐恩严谨纪律的信任,但同时也让人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顷刻间,欢乐的气氛烟消云散,大家的胃口也随之消失。依静和威尔留下来照看食物,其他人则匆忙前往唐恩的房间。众人聚集在门外,急切地拍打着木门,期望能唤醒里面的唐恩。然而,任凭他们如何敲打,屋内始终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动静。
马休队长的声音冰冷刺骨,向哈利法师下达了指令:“哈利,破门。”
“明白。”
哈利法师镇定自若地应了一声。随即,他施展了一个小型的炎爆术,精准地击中门锁,一声轻响,门锁被炸开,木屑四溅。
门扉吱嘎一声被推开,众人踏进房间,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强烈的腐臭让他们不由得纷纷掩鼻后退。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强忍着恶心,进入了这个恐怖的空间。一进门,他们便就被眼前的惨状震慑得心胆俱裂。雪莉夫人失声尖叫,声音在房间内回荡,透出深深的恐惧。唐恩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与周遭凝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四肢已被无情地割除,时间的流逝使血液凝结,从鲜红变为暗紫色,显得异常触目惊心。他的头颅被放置在床头柜上,双目紧闭,似乎还带着对尘世的不舍与疑惑。墙壁上布满了喷溅的血迹,像是某种扭曲的艺术作品,而这些血迹正是引来了无数绿头苍蝇,它们在空中盘旋飞舞,给这个血腥的现场增添了一丝诡异的动态。整个房间宛若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马休队长也不禁额头渗出冷汗,然而优娜修女似乎对此类场面习以为常,她面不改色,径直走向屋内,开始对唐恩的尸体进行细致的尸检。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手法专业而熟练,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她对于此类工作的熟悉。她轻轻地翻动着唐恩的肢体,观察着每一处伤口,试图从中寻找线索。
众人被眼前残忍的场景吓得离开了房间,只有马休队长和优娜修女留在现场,默默地进行着尸检和处理唐恩的遗体。我们余下的人都回到了餐厅,脸色苍白,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