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拉走在我身旁说“从前僧侣们有一架梯子。一旦海盗的船帆出现,他们就在身后把梯子拉上去。他们还迅速点燃一个火堆报警,通知谢瓦利埃山上的-望塔。”
我们穿过门,走进一间十分破败的小教堂。“女演员桑瓦尔曾在这里举行过她的沙龙。”
昂热拉说。
我从一扇窗户望进内院。那里有一个罗马式蓄水池。长廊高达两米,那也许曾经是十字形回廊。小教堂后面是个大厅,确实大得很。“岛上的所有人都经常逃来这里,”
昂热拉说“因此要大得足以藏身。我听说,僧侣们睡在这上面。”
一道宽宽的回旋楼梯通向二楼。僧侣的小房间空空的,发了霉。我们穿过从前的图书室。我气短,我的脚沉重如铅。我有点气喘吁吁。
“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罗伯特?”
“不是。”
我说。
我们上到三层和四层。
昂热拉说,三楼住着住持,四楼住着手下人员和看守的士兵。我们上到镀锌的屋顶上。
“所有的建筑风格混在了一起。”
昂热拉说“数百年里,这座城堡一直扩建不停。”
现在,高高地站在岛屿和大海的上方,站在火辣辣的太阳里。
“我常来这儿。”
昂热拉说。我靠在栏杆上,借以减轻左脚的负担。“你看,罗伯特,那边就是戛纳。”
她用手指。那是那座临海的城市,那是豪华住宅区所在的山坡。“我住在那上面,在那一排高高的棕榈树后。”
昂热拉说“我爱这个地方。我绝对不愿意住到其它地方去。我熟悉戛纳的阴暗面。尽管如此,我要永远呆在这里。”
“这我也想。”
我说。太阳在数千房屋的窗玻璃上闪耀。今天,近岸处能看到许多白帆,也许是有一场划船比赛吧。脚疼得那么厉害,我迅速偷偷地吞下几粒药片。昂热拉马上就注意到了。
“你怎么了?”
“你知道的,饭后服药。”
“这不对。”
她说“你疼,罗伯特。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请你告诉我,罗伯特,请你告诉我。”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我说。但紧接着我不得不坐下来,我疼得再也受不了啦。
“罗伯特!”
昂热拉在我身旁跪下来。
“那好吧,”
我说“我疼。没啥严重。医生说是吸烟引起的。”
“心脏疼吗?”
“不。脚,左脚。”
“你脱掉鞋。”
“我不愿意。真的,昂热拉,一会儿就过去了。我”
她从我的脚上脱下凉鞋,仔细打量它。然后,她开始以凉爽干燥的双手按摩脚趾和整个脚,把它抱在她的膝上。我背倚城垛坐着,她跪在我面前,拿捏和抚摸我的脚。
“别,”
我说“别惊慌,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这我已经有过好几回了。医生说,一点也不危险。”
我又撒谎了,向我爱的这个女人撒谎。
昂热拉说:“你去找个专家,罗伯特,去找我们这儿最好的。你答应我吗?”
“行。”
“你得起誓。”
“我起誓。”
以后我还会想到这个誓的。
“现在我们找到了对方,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我的天,那就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我不会有什么事。”
我说。太阳燃烧着。我听到两个僧侣在远处笑。
“如果必须疼,必须生病,那我宁愿自己承受,不让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