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能否请问一下,今儿个有没有敝派的弟子到府上打扰?”
俞岱岩拱手问道。
“咦?你是指那个常来找我家婆娘的孩子吧?好像有这回事,不过他和我那婆娘还有女儿说没一会儿话就离开了,怎么?没回去山上吗?那你等等啊,丫头的娘,妳出来一下。”
王大叔疑惑地回了一句后,转头向里面叫唤着。
“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
王大娘急急忙忙地出来,还不忘埋怨两句。
“今早那孩子家的人来找他啦,妳和他们说说吧。”
王大叔让到一旁,说道。
“还说什么说?人不是早就走了吗?”
王大娘白了王大叔一眼,不满地走到门边来。
“大婶,听说白日里明月曾来过府上,不知道明月可有跟您提起她打算往何处去?”
俞岱岩客气地向王大娘问起明月的去向。
“没有,没有,她只说哪里看着喜欢了就在哪里落脚,也没个准信,你让我怎么问?”
王大娘不客气地回道。
“是吗?那真是对不住,打扰您了。”
俞岱岩满脸失望地说道。
王大娘见几个人没话要问了,才‘踫’地把门关上,俞岱岩望着紧闭的门,心中更为担忧,殷梨亭在他身后站着,心知俞岱岩必定万分挂今明月的事,然如今又已经无法查知去向,只好心虚地安慰道:“三哥不用太担心,明月那丫头聪明的很,也许只是一时伤心才走远的,等过几天气消了就回来了。”
“我们先回山吧,说不定四弟他们有打听到明月究竟往哪里去了。”
俞岱岩有些泄气地转身离开王大娘家门前。
俞岱岩和殷梨亭回到山上不久,张松溪和俞莲舟亦先后回来,俞岱岩见两人神色便知寻觅无果,心中更是凉了半截,几个人聚在大殿上,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父他老人家出关后若知道明月离开了,不晓得会怎么失望呢!”
宋远桥有些忐忑地说道。
“到时候,我再自行向师父请罪便是,我先回房去了。”
俞岱岩见几个人出去了一趟,却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只能恹恹地转身离开大殿。
“明月一个小丫头,又不懂半点武功,独自一人下山总是令人担心,还是咱们几个趁着下山之时,留神寻找看看,也免得三弟身上的伤未好全,又添了心里的伤。”
俞莲舟见俞岱岩颇为自责懊丧的样子,不免感到忧心忡忡地对其他几个人说道。
“也对,我顺便请贝姑娘她们一起帮忙找吧,贝姑娘和纪姑娘应该都是认得明月的,多两个人找比较容易些。”
殷梨亭连忙又提议道。
“嗯,也好,贝姑娘和明月将来总是要成为妯娌的,自是不必避讳,就劳烦六弟捎个信息前去,只千万叮嘱她别随意说了出去,暗中找寻即可。”
宋远桥点头应允道。
俞岱岩回到院子里,只剩清风站在那里等着他,他没有半点心思地让清风先下去休息,抬脚想回房时,转头看到明月住的那间小房间,突然心思一转又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淡雅的清香,俞岱岩对这阵香味有些熟悉,似乎在明月身上的气息就是这样一股香气,只不过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时常下山和人往来,而无意间沾染上的。
屋里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本小书,想是明月离去时忘记带走的,俞岱岩好奇地近前拿起来翻看了几页,发现竟都是明月记着他自受伤后的一些复原记录,最后几张还有不少提点注意的事情,感觉好像写的时日不过是前两日而已,末张角落还有一个名字。
“华宁?唉~,当初见她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又受到极大的惊吓,只顾着安慰她的情绪,却未曾想过问起她的名字,本以为她自己恐怕都早已忘记,没想到原来她还记着自己的名字?”
俞岱岩轻叹一声,手指缓缓在那两个字上头滑过。
俞岱岩分外珍惜地将小册子收入怀中,再次抬头寻找屋里的东西,总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离她更近一些,放眼望去,入眼的是一个小巧的松木制双层橱,他记得明月央着要买这个橱子时,是他替她从山下背上来的,七弟当时还念着自己太宠她,说有哪个做弟子的敢叫师父背东西来着?偏偏他当时仅是觉得即便一直宠着她好像也没有不对,或许是因为宠惯她吧?又或许早就对她上了心而不自知,如今知晓她的身份,更明白师父明知道她是女娃儿,还默许她在自己身边照顾着,想必是早已认定两人的关系,他心里的感觉岂是后悔两个字足以形容?
俞岱岩一边想着,一边上前看着那个橱子,过了许久才伸手打开橱门,里面让人难以想象地放了不少布料和针线,一个竹篮子里躺着几个尚未完成的绣品,再看过去是一件做好很久的剑繐,俞岱岩拿起了剑繐,那颜色正是他素来惯用的深蓝色,让他想起某次,明月曾笑着跟他说,等他哪日能再拿起剑时,她就替他买个最漂亮的剑繐送他,想来那时她就已经做好这个剑繐了吧,只是怕人知道才刻意说要去买的。
俞岱岩在明月的房里待了很久,从这一夜起,他知道明月原来该叫华宁的,也知道她的女红原来一点都不差,更看到那幅一直没有完成的鸳鸯戏水图…。
“华宁,妳是不是其实一直在等?等我发现妳原来是个美丽的小姑娘?可惜我太笨了,竟然自始至终都没看出来,甚至明明已经为妳动心了,还因着以为妳是男孩子,怕有一天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而狠心把妳赶走,妳若是知道我的想法,说不定会笑我是呆头鹅,对吧?可是妳究竟能上哪去呢?妳可晓得我很后悔…后悔那么冲动地叫妳离开?”
俞岱岩的手里紧紧握住那个剑繐,沉重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