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被支走,坐在前面驾车的人成了雷聿,前段路还好,坐在车里,还能听到寥寥行人的赶路声。
可直到过了襄水后,竟越走越偏僻,直到他们又兜了几个弯子,在一所看起来早就荒废的别院停下了。
杭县令心中打起鼓,这里离梵婵小姐的酒楼,不过一条巷子的距离!
雷聿上去敲门,两长一短后,门开了一条小缝隙。他转身去迎车内的人:“到了,大人请下车吧。”
杭县令哆哆嗦嗦地扶着他走下来,当然,雷聿也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他与祝和风私下来往,会被就在不远处的王梵婵知道,并勃然大怒。
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后不后悔,雷聿把他往那个黑漆漆的别院里一推。
杭含真停下了脚步。
明明马上就要重见光明,她也确信,这条路所指的方向是正确的。甚至再往前,她就能离开襄陵……离开这个地方,饶是王梵婵再如何只手遮天,有多少权衡算计,都没办法再为难到她。
“怎么了,姑娘?”
名叫常源的伙计察觉到她的踌躇,回头问道。
“没事,接着走吧。”
杭含真说完,又想到什么,问道:“常源,前面的路,就是笔直的一条直线吗?”
常源在心里算了算,“差不多,再往前向左拐,就到大道上了。那儿随处都有指引的路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运货的商贩,搭他们的车,能便捷一段路。”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走吧,王梵婵已经左右不了你,想去哪都好。”
杭含真轻声说。
常源则是睁大了眼睛。
他与杭含真这一段路聊了许多,也正是因为他只是个老老实实务工的,没什么心眼,才被杭含真套了全部的话。
他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给王梵婵办事无非就是酬劳可观。谁晓得这钱居然这么难赚,干的活远比他想的还要脏。
要不是他会来事儿,见了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招呼两句,也不会被王梵婵安排在门口迎客。
杭含真随口问了几句,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一件事。
常源有个同胞姐姐,早年被卖进宫里头,听说因为她争气,得了嬷嬷青眼,就把她指到了芳菲苑,做梳头宫女。
宫人是可以给家中人寄信回去的,既然他姐姐被分配到了芳菲苑,那常源没道理不认识王婕妤。唯一的可能就是……
对此,杭含真道:“你与我,倒是很有缘分。”
说完,就把自己的身份挑着说了,隐去了身为女史的那些。
常源大惊失色,连忙追问自己的姐姐过得怎么样了。
杭含真沉默,她印象里确实是有个手艺很巧,笑得很好看的梳头宫女。
比她大两三岁,与一个家中有点关系的侍卫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