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席慕远,男人宽厚结实的身躯骤然如山般倒下。顾烟寒勉强扶着他平躺在地上,却发现席慕远身子冰冷,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你可别死啊!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顾烟寒拍打着席慕远的脸,又是掐人中又是做急救,刚刚还与他说话的男子却始终毫无生机。
顾烟寒捡起不远处的火把用以照明,发现席慕远背上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长,竟是从左肩一路向右滑到了腰!而且,伤口还非常的深,都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翻出来的血肉!
顾烟寒撕掉自己的外衣做绷带给他做了最初步的止血。,掌心摸到一个东西,拿来火把一看,竟然是她上次在相国寺秋来的平安符。席慕远居然一直戴着……
顾烟寒有些晃神,又想起刚刚掉下来的不少尸体,忙捡起不远处的另一个火把,踩着崖底的碎石子在周围搜寻。好一会儿,她才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找到了一个突厥人的尸体。
确定他已经死透了后,顾烟寒在他的身上搜出来一瓶外伤药,又剥掉了他的衣服匆忙回到了席慕远那里。给席慕远上了药,又将剥下来的衣服给他盖好,顾烟寒又开始去寻找第二具尸体。
崖底的路非常陡峭,杂草丛生不说,草叶与碎石子都异常的锋利。顾烟寒只穿着普通的布鞋,双脚这会儿已经被划破了不少地方。
她忍着体力的枯竭与疼痛,将周围能找到的东西全部搜集了过来,还勉强捡了不少枯木枝,给席慕远生了个火堆用以取暖。除此以外,她还找到了几株草药,一片片的将叶片采下来后让席慕远含在口中,免得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原本死寂的谷底渐渐响起鸟鸣声,席慕远被这样的嘈杂声吵醒,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厚厚一大层突厥服饰,不由得微微皱眉。
转头,顾烟寒便蜷缩在一边合眼睡着。她感受到身上传来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重量,猛然被惊醒,本能的握紧手中的匕首竖起身子,对上了席慕远依旧是苍白的面容。
她的身上,一件突厥服饰正缓缓落地。那本该是盖在席慕远的身上的。
“王爷你总算是醒了。”
顾烟寒见到他,一下忘记了刚刚的戒备,长长的松了口气。
席慕远对她的担心很受用,又听见顾烟寒嘟囔:“你要是死在这里了,你那些手下说不定要我陪葬呢。”
他对这个女人究竟在期待什么?
席慕远按了按有些晕的头,起身瞥见不远处躺着不少只穿着一件内衬的人。再次联想到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皮跳了跳:“他们的衣服怎么回事?”
“我扒啦。”
顾烟寒说的仿佛不过是拔了颗白菜,还递了个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胡饼给席慕远,“吃不吃?”
席慕远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缓过来,咬着牙问:“你就不懂男女有别么?”
“我要是懂,今儿个王爷你头七都过了吧?”
席慕远气结。看在这个女人扒别人衣服是为了他的份上,洛北王表示大人有大量的原谅她!
顾烟寒对此一无所知,啃着胡饼一点满心都是怎么把这东西做的再松软些。
席慕远走到她身边坐下,顾烟寒往边上挪了挪,和他保持了距离:“王爷,男女有别。”
席慕远觉得这女人专门是来气他的,将自己的外衣递了过去:“穿上。”
他瞥见自己身上那绣着金丝蝴蝶的绷带之时,就知道那是顾烟寒的外衣。
顾烟寒也不客气,披上就穿了,同时提醒道:“你失血不少,记得也找件衣服穿上。”
有活人衣服穿,她自己是不会找死人衣服穿的。
席慕远找了件勉强算是最干净的衣服穿上,又瞥见顾烟寒那伤痕累累的手,很难想象昨晚她一个弱女子在那些死人堆中游走:“你不怕死人吗?”
“人都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顾烟寒不解的反问。
席慕远蓦然一笑。这个女人不同于京中其余那些大家闺秀,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他吃了几口胡饼,又听见顾烟寒问:“你应该留着后手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本王会带你出去。”
他不知道扫雪见到他落崖能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但他有他的承诺。
“那样最好。”
顾烟寒说着起身朝别处走去。
席慕远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你去哪里?”
自他醒来,这女人的视线就从来不向往日那般落在他身上了。
“找点草药。这地方看着鸟不拉屎,草药倒是不少。”
顾烟寒头也没回,语气中残留着几丝愤懑。
她眼睛毒辣,一眼就能从杂草之中找出最有用的草药。将草药咀嚼嚼烂后,敷在在她因为攀爬藤蔓而血肉模糊的十指之上,又轻轻的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绷带包好。
她用牙齿咬着一端,正费力的单手打结。一双同样染血的手将绷带从她口中拿走,席慕远低头给她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