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不是很懂他。
席慕远摇头:“本王不愿烟儿再承受生暖暖时那般的痛苦。往后,本王也不需要暖暖如太祖那般巾帼不让须眉,只想她一生长乐。便是洛北王府就此衰败,也无所谓。”
洛风瞧着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恍然惊觉他已经变了许多。
“你不是一直都担心有负义父所托吗?”
洛风问。
席慕远眼神幽黑:“父亲的愿望,是希望洛北王府消失。”
洛风一愣。
“自古没有千秋万代的朝代,更没有永远站在顶端的勋贵。洛北王府早就被皇室所猜忌,最后不过你死我亡两个结局。与其到时候被削爵抄家,或是问鼎春秋做一辈子的篡权者,还不如自己功成身退。因而,父亲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子嗣。”
洛风一惊:“麝香木床?”
席慕远颔首:“他们大概都以为父亲这么做是为我,但实际却是早就有的准备。因而,他说是他对不起母亲。那些年无论母亲做的事有多出阁,因为歉意他都宠着。最后才惯成母亲那个自私自利为所欲为的性子。”
洛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是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世界:“你怎么知道?”
席慕远甩出一封信:“前几日暖暖学走路时,无意打开了正院内一处暗格。里面就放着这个。”
上头是老王爷的字迹,是写给席慕远的。大致内容与他说的无二,最后还叮嘱席慕远赡养老王妃。
老王爷是希望他认祖归宗的,可席慕远却第一次忤逆他的吩咐。
洛风倒是有些可惜:“你不回去继位,也不知最后便宜了谁。沈岱宗这个废太子,如今成了平王,看似风光,估计日子也过的战战兢兢。他就是个摆设,皇帝再傻也不会真让他继位。可皇帝还有不少兄弟,说不定最后还便宜了他们。”
“便宜他们就便宜他们。老头子死后,本王想与他们隔水而治。”
洛风诧异:“你……要在洛北自立为王?”
“新帝必定容不下本王,洛北诸多将士都是本王的人,新帝也不会放心。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铲除异己,要本王死。与其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本王一人做乱臣贼子,洛北诸人才能得以保全。”
席慕远想的很透彻。他若是不反,新帝会杀他,逼的他反。
洛风摸着下巴,心里琢磨着也是这个理:“可新帝不会答应吧?”
“拒绝纳贡缴税,封号再一下来,他还能如何?无论本王反不反,与他之间必定会有一战,且由头都一样。本王没做过的事不会认,但既然早晚会被扣上逆臣的名头,倒还不如坐实它!”
洛风一把夺过暖暖手上抓起的一只何首乌,将药材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其实重麟,你有没有想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回去登基?”
“父亲怎么会死,你也该知道的吧?”
席慕远问。
洛风素来没个正行的脸上浮现起悲伤。
当年老王爷是突围之时力竭而死,但援军其实早该到达。只是皇帝有密令,才延缓了援军进程,这才逼的老王爷不得不釜底抽薪,最后以身殉国。
“义父他……是个正直的人。”
洛风失落的道。
“所以本王绝不会认贼作父。”
席慕远冷冷道。
一时之间,药房内很安静。
暖暖伸着小胳膊怎么也拿不到她想要用来玩耍的药材,爹爹和师父也不拿给她,小家伙觉得越来越委屈,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席慕远连忙抱起她,小家伙怎么也哄不住,他只能去找顾烟寒。
顾烟寒给暖暖吃了东西,小家伙很快就美滋滋的睡着。
她正与席慕远说话,夏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正要禀告什么,见席慕远在,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顾烟寒好奇的问。
“京城王府的最后一批东西也送来了。”
夏至道。
顾烟寒伸手接过她递上来的清单册,扫了两眼,都是一些大体积东西。
见夏至似乎还有话说,顾烟寒吩咐:“有话就说,王爷又不是外人。”
“常姑娘也来了。”
夏至相当实诚。
顾烟寒翻页的手停在空中。这几个月下来,她都快忘记常雅容的存在了。结果这女人竟然跟着来了洛北!
之前她曾写信给管家,让他将京城王府的下人放出去一批。年老体弱的就多给银子安置,不必跟着奔波来洛北。
管家会办事啊!居然敢把常雅容给她送来!
顾烟寒气得直接将册子一摔。
席慕远一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