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准备好了《直播弑君》被审核通过,顺利播出时的庆功宴感言——第八版。因为前面已经有七个人失败了!辟雍就相当于人间的央视,只是更加作为地府的喉舌、承担的政治意义更多。这个节目非常尖锐,非常得罪人,传递出极强的政治信号,还有更多秘密。
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巨大的公用会议室。
高清巨幅屏幕充满观众的视线,座椅呈阶梯式排列,单独的木质靠背椅和条案,已经坐了十九个人。
每一个条案上摆着一只小小的铜香炉,一盒三只的香——作为工作餐。
中间的舞台上摆着一张奇怪的椅子,在椅子上方有一个悬浮、环绕着银白色符文的桶。
诸王司的官员恭恭敬敬的捧着一尊汉代铭文菱花铜镜,摆在架子上调整好角度,等着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目前是则天大圣皇后,给点评两句,投票通过或是否决。
后土宫执事澹台子规一身素白道袍,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垂眸凝神,随时随地的修炼。
他不年轻,但也不衰老,看起来不像一个鬼魂,只有仙风道骨,透着一股玉质。
林云志简单介绍:“枉死城那里总要吸走枉死魂魄的伤痛,积攒的太多了无处消化,又难以焚毁,只好加以改造和应用。每一个人的视角和记忆都算是一个摄像头的话,这就是由数百万个摄像头记录的世界,绝对真实可信的宋代实况实景。正如台本和简介中所介绍的那样。这是我这次推出的人才,卢骥。你介绍一下自己。”
卢骥越想勾魂使的言辞和神态越气,他的市长叔叔面对普通人时就是这样和和气气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诸位长官,废话不多说,让我用实力说话吧。”
他高傲又英俊的迈开长腿,直接坐在椅子上,放好手脚后被弹出的环扣固定住。
林云志亲手把桶扣在他脑袋上,辅以鼓励的微笑:“加油。”
【屏幕上】地点五国城,昏德公、重昏侯府。
时值深夜,荒野中无尽的北风卷着枯草落叶,呼啸凛冽,如鬼哭狼嚎,横冲直撞的从城外扑向城内,狠狠拍打撞击在窗棂上,门窗摇动,就像无数拍打门窗的妖怪鬼魂。东北郊外的野风,没有鬼的时候也像闹鬼。
卢骥在深夜幽幽浮现出现来,一身便于行动的攀岩运动服,动如白猿攀山而行,轻而易举翻过院墙,进入这栋宅院,说是公侯府邸,也就和土财主家的庭院差不多。
曼声吟诵:“恨血千年土中碧,谁知死草生华风。”
昏德公赵佶正在沉沉黑夜中秉烛夜读,伏案催泪。
倘若不知道他是谁,就觉得这位白面长须的老者颇有几分忧国忧民。但屏幕内外都知道他才是那个害国害民的根源。
卢骥拔刀撬窗户,撬了几下没找对方位,继续兢兢业业的撬窗户。
刀尖在窗棂缝隙中摸索,试图找到重点部分。
【会议室内】林祭酒渐渐黑线,这小子怎么这样死心眼,在正式开始直播前的内侧环节里,这些潜入和伪装等项目其实都是小细节,我们需要看到的只是‘杀死昏君’和‘观感很好的杀人宣言’,这才是重点。
唐殿臣含笑旁观,只当自己是泥塑木雕。
一只香积寺最新爆款藤椒火锅口味的烟递到眼前:“哎呀,谢谢您。”
“老唐甭客气。”
各个地狱以及下属产业的职员都是一身红袍,今日就有一位,很阔气的拿出一个镶嵌骨雕花卉的木盒,里面是一桶一桶的线香,捧着到处给认识的同僚发:“您尝尝我的香火。我老婆送的盒子很漂亮吧?结婚100年纪念。”
“好好,多谢,漂亮,贤伉俪真是令人羡慕。”
地府公务员穿的都是黑袍,从怀里摸出一个银盒,里面是小小一粒的香饼:“您尝尝我家的!我婆婆在香积寺门口排队三天三夜抢购的。”
林云志眼前无人递香,佯装无事,按了对讲机:“差不多得了,你穿墙进去。”
和这些黑红白三色的人不一样,菱花镜中浮现出来的大唐贵妇身上金光灿烂,头上珠翠连绵、坐在香烟缭绕的华美室内,饱满美丽的面庞上,有一丝看见小狗摔跤的轻蔑笑意。
【屏幕上】
卢骥淡化自己的轮廓,缓缓穿过这木质墙壁。
屋里的宋式家具,桌椅塌几和陈设乍一看较为优雅,细看能看出来工艺虽然很好,但木料材质与皇家身份不相配。这是从汴京掠来的工匠做的,用料为东北的硬木。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白面长须,略带风霜,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杏黄色直裰,一件黑色罩袍,头上带着便帽。坐在桌前挑灯夜读,摩挲着书卷长吁短叹,灯旁站着个小丫鬟,拨弄烛芯,添茶递水。
屏幕内外都知道他就是前任宋朝皇帝,现·昏德公,赵佶。
卢骥顿觉怒重心头起:“赵佶,你在这装什么忧国忧民,你若知廉耻,怎么不去死?”
小丫鬟吓的身子一矮,转进桌子下面,低声啜泣。
赵佶吓得浑身一抖,壮着胆子问:“尔是何人?因何夤夜至此?”
眼前这人但凡穿的像个金人模样,他就直接跪了,可是不是,怪模怪样的一身装扮,像是换了种材质的短褐,短衣窄袖,绝非显贵之人。
卢骥抬手就是一记直拳。
他生前每年参加铁人三项赛,虽然从未夺冠,但殴打一个不善骑射的皇帝,比抓一只猫还容易。
拳打脚踢的一番痛殴赵佶:“让你盖艮岳!让你信郭京那个死骗子!你算是个什么真人,你是真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