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湍轻嗤,“一碗肉粥倒不至于让老师长多少肉。”
苻无舟害羞,“臣平时还蛮注重身材管理。”
见秦湍的疑虑被慢慢瓦解,苻无舟看了看天色,画面似乎比方才黯淡了些,他想到“日薄西山”
这个词,午时虽为日光最为炽盛的时候,可这之后,也就慢慢向灭亡滑落了。
苻无舟微笑地看着秦湍,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若此时一切终止,他也似乎了无遗憾了”
的感觉。
“陛下。”
“嗯?”
“算今世,陛下为君十六年,很多道理,已不用臣再多说了。”
秦湍眉头猛然一皱,心尖如落上一片梅花般凄凉。
“老师又要说教,朕做太子时便讨厌你的说教。”
苻无舟道:“先帝所托,总不敢忘。”
毕竟不答应要陪葬的。
秦湍道:“莫要拿父皇压朕。”
苻无舟笑笑,“但臣有一事不放心。”
秦湍道:“你讲。”
“陛下为君之途漫漫,切记少杀人。”
秦湍:“可朕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臣知道陛下眼中容不得沙子,但制衡之道不只杀人这一个办法,臣希望陛下不要做那样的暴君,至少表面上装一装,再想其他法子治理他们,总是莫要寒了众多臣子的心。”
秦湍没有应,也没有不应。
苻无舟又说:“北关初定,南关情势不明,陛下宜多关注南关的情况。”
秦湍点点头。
“还有……”
秦湍把住苻无舟的手臂,又怕捏疼了他而放缓了力道。
“苻无舟,你说的这些,都可由别人来做。”
苻无舟继续,“臣希望陛下长命百岁,”
他抬眼直视秦湍,“不然,死不瞑目。”
下一世,应该不会再与他有什么牵扯了吧。
苻无舟觉得自己应该是会喝一碗孟婆汤,再过一趟奈何桥,下辈子是人还是牲畜,只看命。
但前一世,前两世的尘缘,肯定是已经了了。
秦湍不解:“朕不明白,为何已重来一回,却仍是这样的结果。”
苻无舟方才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这几句话反反复复在心中酝酿了许久,才说得出口,心力已经耗费得所剩无几。
他轻喘了几口气,缓缓道:“陛下相信轮回果报吗?臣重活一世,干预了很多人的命运,臣尽了力,这场时疫,便不会如前世那般惨烈,广阳城能活下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