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是可以直接去做手模的有着完美比例的手,偏偏在接近无名指的位置有一道疤痕,略显狰狞,破坏了整体美感。
是沈修然。
方亦初提起一口气,方才他仗着有几米距离将男人肆无忌惮打量了遍,现在离得近他却是不敢再看了。
他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像是恨不得躲进收银台底下。
他乐天地想或许沈修然根本没认出自己。
毕竟现在的自己同对方记忆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方亦初强装镇静将三件商品一一扫码,他说:“您好一共十七,请问有会员卡吗?”
后半句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奈何说过太多次早已形成肌肉记忆,他只好硬着头皮补完。
“没有。”
沈修然冷淡道。
男人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一个度,似乎更悦耳动听了。
方亦初耳朵颤了颤,感觉耳垂在发痒。
他庆幸着男人没有会员卡,这样就可以少沟通一句话,尽快结束这场痛苦的重逢。
奈何现实偏不让人如意,来换班的男同事从更衣间出来看到男人便是眼睛一亮,语气欢快道:“帅哥没有会员卡现办一张呗,扫个码点几下就行很快的,店里每天都有会员特价,积分还可以领礼品。”
方亦初眼尖地发现沈修然真的在扫码注册会员,也不知是被同事哪句话说动了。
同事见方亦初呆立在原地,木讷得像根装饰柱,遂不动声色地将他挤到一边,对沈修然热切道:“以前没见过你诶,刚搬来的?”
“算是吧。”
沈修然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注册会员的确用不了多少功夫,沈修然付好款快步离开,全程没有看方亦初一眼。
方亦初心底刚涌出点苗头的,名为重逢的欢喜旋即转为失落。
“他真的好帅,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平时不也挺爱在网上看帅哥的吗,怎么真见个帅哥连话都不说了?我跟你讲质量这么高的难得一见,你不上我可上了!”
同事核对着加热柜里剩下的热食,还不忘在方亦初耳边絮絮叨叨。
同事比方亦初小几岁,是附近学校的大三学生,性格乐天富有活力,心地良善没什么坏心眼,年龄相仿的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并互相坦白了性向。
方亦初听到后面一句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小声提醒道:“他是直的。”
“诶呦就你这个辨识能力真的活该单身,他要是直的我把柜子里这十七个包子一口气全炫了!”
同事语气夸张道。
可他真是直的。
方亦初在心底反驳。
但凡沈修然弯一点,他们五年前大概也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方亦初没再吱声,已经过了换班时间,他转身进更衣室换好衣服,离开便利店快速赶往医院。
中午吴姨打电话来说方亦晨状态不太好,劝他去看一下。
方亦初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车窗外霓虹灯光连成一道道刺眼的线,晃得他眼热。
方亦初咬牙将隐隐溢出眼角的泪硬憋了回去,距事故发生已过半年,事到如今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
傍晚的医院正是人烟嘈杂的时候,消毒水的气味和饭菜味还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混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闻。
方亦初压下生理上的不适,进门直奔重症区,五十多岁的吴姨见他过来连忙起身。
“小少爷。”
吴姨本是方家的保姆,可以说是见着方家两个少爷长大的,即便方亦初落魄至此,称呼上一时还是改不过来。
方亦初难掩面上的疲惫,他问:“吴姨,医生今天怎么说?”
吴姨扭过头避开方亦初的视线,伸手拿起水壶给方亦初倒了杯温开水,她语气艰涩,“医生说要是不换新的治疗方案,可能撑不过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