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馬上制止:「好了,先不聊了,明天見。」
與蘇菀聊了幾句,胸口的煩悶終於排解掉了,而今,心情確實好多了。
蘇菀與她一樣,沒有御劍飛行的能力,也沒有飛行法寶,她回凌雲宗,還得靠宣卿平。
她硬著頭皮念口訣,很快,傳出宣卿平的聲音:「何事?」
他問的格外精準,暮煙樂有事才會找他,如果沒有事,她可能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大師兄。
坐在冰涼的台階上,樹枝掛滿白色積雪,暮煙樂的膽子忽然變小,覺得如果告訴他這件事,師兄一定會教訓她,她的喉嚨一下子卡住了,半天不吭聲。
宣卿平語氣疑惑,聲線卻沒什麼波瀾:「說話。」
暮煙樂磕磕巴巴道:「師兄,你能不能來一趟太極宗。」
「為何?」下一刻,宣卿平猜到了,「你在太極宗?」
「嗯,我在蒼梧樓,你趕快過來。」暮煙樂急切地問,「多久能到?」
「……你既然在蒼梧樓,那讓裴雲初送你回家。」宣卿平不太理解她的行為,「他這個做主人的,邀你做客人,該早些送你回凌雲宗。既然都晚上了,你留在那住上一晚也無妨。而你現在留在陌生的環境,又擔心回不去,怎麼回事?」
如果這時候,向師兄告狀,她的委屈大概可以得到理解吧,暮煙樂從小受寵愛,受了委屈才不會咽下肚子,她的眼睛酸酸熱熱,將白天的事情通通跟師兄講了一遍,略過自己的少女心事,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我一天沒吃飯,嗚嗚,又冷又餓,裴雲初都不管我。」
她氣到連哥哥都不喊了,直接喊他的名字。
大概沒意料到是這樣的答案,宣卿平沉默半晌,旋即聲線微斂:「你等我過來。」
暮煙樂抽抽噎噎地嗯了一聲。
「別哭了。」宣卿平難得補充了一句,「師兄明天去跟他算帳。」
第十九章
暮煙樂也不知道告狀對不對,等師兄到蒼梧樓,她凍得手指都快沒知覺了,也懶得去思考明天師兄算帳的話,裴雲初會是什麼反應。
飛在低空中,離廣袤的蒼梧樓越來越遠,她抓住師兄的袖子,垂眸往地面瞥了一眼。
昨日她親手捏的雪鹿,不知被誰踢了一腳,雪鹿的頭掉了,身體四分五裂,倒在髒兮兮的雪地里。她出現片刻的茫然,這是不是意味著某些道理,比如說男女之間的感情,即使再努力,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
她的等待其實是一廂情願。
她一直做的都是無用功。
漫天的風雪,暮煙樂挪開視線,心情忽然變得無比沉重。
第二日,暮煙樂起了個大早,默默來到宣卿平的屋子。天微微亮,雜役弟子正在院子裡掃地,見暮煙樂來了,忙讓出一條路,她急步而去,大門卻緊緊關閉,宣卿平還沒起床。
暮煙樂抬起手砰砰敲門,朦朧睡意中,宣卿平聽到敲門聲,手指忍耐地撐了一會兒額頭。
現在是卯時,這個時辰太陽尚未完全從西邊升起,他的困意深沉,卻也知道外面的人是暮煙樂,除了她,整個凌雲宗沒人敢來摸老虎鬚。
他懶得離她,手往被褥一提,蒙上腦袋打算繼續睡一會兒。
暮煙樂忽然拔高聲音:「師兄,太陽曬屁股了,該醒醒了。」
外面的天仍昏暗,所謂的太陽不見蹤影。宣卿平深吸了一口氣,忍無可忍地裹上外衣,推開門,暮煙樂朝他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副討好乖巧的模樣。他不為所動,居高臨下道:「你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天天還這麼有精神?」
暮煙樂全當他誇獎,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我年輕吧。」
「……」
宣卿平覺得這話莫名刺耳,他冷淡地注視她一會兒,扯了扯唇當沒聽見。
暮煙樂咳了一聲:「師兄,既然起床,該出發了,我們走吧。」
作勢往外走。
宣卿平深深吸氣,仿佛覺得她沒必要去,奇怪道:「有我就行了,你去太極宗幹什麼?」
暮煙樂頓住腳步,咬了一下唇,回頭看他,堅決道:
「我要親口聽他的解釋。」
-
積雪未化,太極宗堆積一層厚雪,巍峨的建築,增添幾分雄偉壯闊之美。
宣卿平帶她飛到門前的廣場,這一大早,已有幾位修士等候在門口,恭敬遞上請帖。殿門前的守衛盡職盡責,正在檢查他們的帖子,其中一位守衛見到宣卿平,臉上笑容滿面,主動說:「道友請進。」
旁邊幾位修士側目而視,似乎詫異他為何不需要帖子便能拜訪太極宗。
宣卿平道了一聲謝,暮煙樂跟在他的後面,亦步亦趨道:「師兄,為什麼他們對你那麼客氣?」
「我與裴雲初的關係好,情同手足,太極宗眾所周知。」宣卿平解釋,「且我曾與他共同合作剿滅魔尊,算是打響了名氣,那些守衛不敢對我不尊敬。」
宣卿平提前跟裴雲初約了碰面的時間地點,蒼梧樓偏殿的一座湖畔前。
不用人領路,宣卿平熟門熟路找到蒼梧樓的入口,走到湖畔。
湖光水色連綿,時間尚早,湖面瀰漫著一層輕紗似的薄霧,暮煙樂遠遠看著,前方不像有人的樣子。
裴雲初說好了在這等,人卻不在。她詫異地擰著眉毛,以為他又失約了,下一刻,卻見薄霧中,漸漸顯出一座精緻的畫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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