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愿意收同学的钱,替她们跑腿把脏衣服送到洗衣房那样,李谷觉得光明正大赚钱不丢人——蒋晓美说她像一块渴坏的海绵,什么样的水都可以吸收。
而白海平也有和蒋晓美一样的感觉,她就像清澈见底的谷水一样,单纯透彻。
就连他说喜欢她,她也信了,不求回报地信任。于是和她拍视频变成了和喜欢的人之间做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恍惚间,白海平甚至觉得,李谷才是那个上位者,她在以女人天然的母性怜悯和包容他。
“艺术体育杂志高价收了你的艺术照,你的‘贷款’已经还清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借了你钱的朋友跟你还清了钱,你还当他是朋友吗?”
“当然。”
李谷耸耸肩,答案不言而喻。
白海平也笑了。
“你为什么不害怕我是坏人?”
“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糖吃,我就觉得我爸爱我,我在他怀里睡觉就觉得很幸福。可他打了我,我就觉得那代表他不爱我了,想到在他被窝里枕着他肩膀睡过觉就羞耻得很。后来就算懂事了,我也不好意思和他肢体接触了。你没有凶过我,也没有打过我,你从头到尾一直对我好,我和你肢体接触没有羞耻感。”
多么纯真的话啊。白海平更怜爱李谷了。
射箭预科班提前拍毕业照那天,看着李谷那么兴奋,白海平的眉间闪过哀愁。她下学期就要正式进入射箭队了,马上她就会长大,很快她就会变得不单纯不可爱……不属于自己了。
当晚,他梦见李谷和母亲一样,留下一封信就突然走了,吓得满头大汗,大叫着醒来。第二天,他带李谷来到那个秘密的房间,那个其他人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自从藏在家里的录像带被严爱人发现后,白海平就悄悄买下这个青澜园角落的房子,把所有的录像带都放在这里,再堆满许许多多的兔子,陪伴着那个唯一的兔子先生——或许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他愿意承认自己是懦弱的。
后来他们换了新房,全家搬到体育街的体校家属楼,白海平谎称母亲的房子卖出去了,偷偷保留了下来——当成了所谓的工作室。那个房子是他和母亲仅剩的羁绊,他无法割舍。
李谷第一次去青澜园角落的那间屋子,看到了满屋的兔子,问白海平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动物,他给她讲了12岁那个面具的故事。他说,他恨兔子,恨那个把他变成兔子的人,所以他也要把其他人变成兔子。
李谷听了若有所思。
“我最好的朋友跟我说过一句话。峰有峰的远方,谷有谷的回响。那个面具挡不住你原本要走的路,你不用太把它当回事,只是你是时候把它摘下来了。我是说,真正的摘下来。”
白海平深深地看着李谷,“那……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李谷不太懂他的意思,但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白海平有些激动,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你能帮我做件事吗,完成这件事,我想……那个面具就会消失吧。”
“什么事?”
白海平开车带李谷来到古庙附近的广场,指着已经变成老陈的男人给她看。
“你在这陪他跳一个月的舞。”
白海平经常来这个广场,他只是坐在车里抽烟,静静地看着54岁的老陈对着舞伴上下其手。现在,他心里对李谷有了一个念头,他要拿这个早就该死的老头儿做实验。
一个月后,他递给李谷一张纸条,让她悄悄递给老头儿就走,一句话也别多说。李谷看都没看一眼,拿过纸条就向马路的另一边跑去。
看着李谷的背影,白海平有些感慨。
真是个乖孩子,可惜……
老陈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帅哥,六一儿童节晚上,能陪我过吗?古庙红墙小巷,晚上10点,不见不散。
白海平知道古庙附近的摄像头都“瞎”
了,大晚上的,红墙小巷子里也黑漆漆的,空无一人。老陈如约而至后,白海平迷晕了他,将踉踉跄跄的他弄到车上,带到了青澜园。
老陈清醒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看到戴着兔子面具的白海平,惊恐不已。更让他尿裤子的是,那面具的“兔耳”
部分,竟是两把匕首。
“你你你……你是谁。”
“哦?你不记得你的小野花了吗?”
“什么小野花?你说跟我跳舞那姑娘?你们……是仙人跳?要多少钱才能放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你的老情人都老得想不起你了,你就为了这么个操蛋玩意儿离开我……”
大喊着,白海平痛苦地蹲了下去。
“什么情人,你妈是谁?”
“是你祖奶奶!”
说着,白海平站起来,摘下面具,握着上面特制的手柄,狠狠地刺入老陈的腹部。
连刺三下,老陈口吐鲜血。
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白海平知道,老陈同样认不出他来。
老头儿就这么断气了,白海平冷静后,将他放平,穿上一次性手术服,戴上一次性医学帽,还有口罩和手套——老丈人家多的是这些玩意儿。
准备好工具后,他将尸体的衣服全部脱下,用铁钩从尸体的鼻孔里伸入大脑,掏出部分脑浆。接着,白海平将尸体的腹部切开,取出内脏,用醋、椰子酒、香料反复冲洗全身。
尸体彻底清除所有污垢和血迹后,白海平扭头看了眼那袋子内脏,不知道那些心肝里面,有没有母亲的影子。要是有,她现在应该能看见自己为她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