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运说:“发哥,这事你输不得!如果责任定在你家矿上,赔钱肯定在几百万以上,还得有人坐牢。”
李济发说:“我又找刘星明谈过,只看最后怎么处理。弄急了,鱼死网破。”
李济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下策下策!发哥,你对老弟讲句实话,你自己经得起查吗?”
李济发说:“我讲鱼死网破,就是说豁出去了!”
李济运听明白了,李济发自己肯定也是不清白的。听他话的意思,刘星明也不干净。都风传刘星明在李济发矿上有干股,只怕不是谣言。那就说不定刘星明在贺飞龙矿上也是有干股的。
李济发说:“济运,真有事了,你不必替我出头。你出头也没有用。我们家今后就靠你,你自己好好干。”
李济运说:“这些话都不说了,我肯定会尽力的。只是你不能坐等,有可能做工作的,还是要行动。”
李济发说:“老弟,我该做的工作都做了。”
李济运说:“我听有人讲,刘星明的态度明显是偏向贺飞龙的,说明他俩关系更近。”
“什么关系更近!不过就是钱拿得更多吧!”
李济发说。
李济运却想还没这么简单。贺飞龙是才推上去的县长助理,他如果出了问题麻烦会很大。刘星明为了推出贺飞龙,跑市委和省委做过很多工作。说得上级组织部门动了心,终于拍板说不妨作为试点。这好歹算是刘星明的政绩,轻易出不得事。两相比较,一边只有经济利益,一边却是政治和经济双受益。如此思量,李济运猜想,刘星明肯定会舍李保贺。
他把这些想法同李济发说了,道:“你自己过得硬,万不得已就同他斗;你自己要是过不得硬,就争取赔些钱,让旺坨顶顶算了。旺坨在里头待几年,对他没什么影响。你自己千万不能有事。总的一句话,斗与不斗,你要想清楚。他哪怕有问题,你未必就扳得倒他,别到头来把自己弄进去了。”
李济发说:“要看,看最后结果如何。”
留李济发吃了晚饭,兄弟俩干了几杯。席间说的都是过年的好话。吃过晚饭,李济运和李济发都要回城里去。要是平时,两兄弟可以同车回城。时下有些敏感,两人各自叫了单位的车。
二十一
新年上班第一天,同事们串串门子,拱手握手算是拜年。上午十点多,拜年差不多了,朱芝到了李济运办公室。两人握握手,眼睛里尽是笑意。彼此问问过年的事,一时坐下无话。李济运说:“睁眼闭眼都是你,我算是着魔了。”
朱芝说:“也不方便同你打电话,很想听你说说话。”
“城里过年热闹些吧?”
李济运问。
朱芝说:“烟花、鞭炮放得太多,街上总是烟雾冲天。”
李济运说:“乡下倒是安静。”
朱芝说:“我给他拜了年,他闭口不提成部长。他知道我是得罪了成部长的,故意不提就有些奇怪。自从知道成当了部长,他一直没有同我提到这个人。”
她说的是刘星明。当时朱芝不得已强硬对付成鄂渝,刘星明还表扬了她。李济运说:“他故意不提,说明这在他心里是个事儿。假如成部长要为难你,刘未必就会替你说话。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也许我是小人之心吧。”
朱芝苦笑道:“他未必就是君子。”
矿难事故的处理暂时搁下了,网上不断有质问的声音,刘星明吩咐朱芝虚与委蛇。朱芝觉得有压力,就找李济运诉苦。她说真不想当这个部长了,不如到政协去做个副主席,过过清静日子。李济运就笑她,说:“你年纪轻轻的,真让你去政协,你会觉得有人整你。”
省里领导班子突然调整,欧省长调到北京去了,成副省长代理省长。李济运探到消息,为保证省里两会气氛和谐,全省所有安全事故的处理都暂时压着。省里两会期间,李济运照例坐镇省城,率专门班子随时准备截访。不可能没有人上访,好在没有太棘手的,都是一劝二哄三吓唬,统统送回了乌柚。
有天晚上,李济运突然接到李济发电话,说他到省城来了。“你不是上访吧?”
李济运问。
李济发说:“我还没到那一步。我想找人,人家都躲着。”
“你去过他们家里吗?”
李济运问。
李济发说:“现在哪兴去家里?济运,你有空吗,到我住的酒店来吧,我不方便到你那里去。”
“有事吗?”
“有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济发说得很神秘。
李济运去了李济发住的酒店,进屋闻得很重的烟臭。不知道李济发抽了多少烟,床上被子也是乱七八糟。
“你来几天了?”
李济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