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似乎感应到有人在谈论自己,胳膊阵阵痛,垂头看去,才现白花花的腕子上平添两道血痕。
她心烦意乱地吹了吹伤口,靠在门边皱紧着眉,一双透亮的眸子在夜色下泛着寒光。
屋内未曾点灯,透过纱门的缝隙能看到门外团团移动的火把,她不喜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尤其是自己一身武艺因着身份的束缚不得不收敛。
钉死的门窗困不住她,巡逻的士兵也拦不住她,与其被这般关着,不如去找李南絮问清楚,柳全到底犯了何事。
她抬起腿,正欲一脚踹开房门,门突然打开,门框里出现一个瘦高身影。
是一个着银灰甲的校尉,眉眼疏朗周正,面容清俊,虽是武将打扮,但比孙逾宁看着温和许多。
校尉恭敬道:“楚姑娘,在下莫珩,景王命在下来传话,您的父兄来了,还请您随在下走一趟。”
轻影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立在原地未动,莫珩很快明白过来,开始在前面带路。
轻影问道:“我父兄来了多久了?”
莫珩道:“刚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轻影在心中掂量了一番,算算时辰,从她被抓不过两个时辰,父兄忙于军务,能在这般短的时间赶来,可见有多担忧。
她神色黯淡了几分,跟着莫珩的步伐逐渐加快。
李南絮的住处,楚风括和楚轻卓一进到屋内,便给李南絮行了个大礼,自责道:“景王殿下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李南絮负手而立,屋内的烛台上灯火明灭,映在他挺拔的身姿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格外沉俊,他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父子俩。
李南絮与楚风括少有往来,楚风括是驻扎在外的武侯,只回京述职时能与皇城中的官员打上照面。楚风括每次都带着守护北境、惩恶扶贫的丰功伟绩,在安京城内颇受赞誉,每次露面都风头无两,他这位无功无过的皇子远不及这位侯爷威名远播。
这还是头一次,楚风括对他行这般君臣大礼。
李南絮道:“楚侯不必拘礼,本王初来乍到,本应去府上拜访才是。”
楚风括却保持俯跪拜的姿势未动:“殿下高看下官了,下官是来赔罪的。”
李南絮让楚风括站起来回话,楚风括只是抬起头,满面忧虑,他顾不上更多的寒暄,直言道:“听闻小女轻影冲撞了殿下,下官特来向殿下请罪。是下官管教无方,小女有什么冒犯殿下的地方,还望殿下海涵,一切都是下官的错,殿下惩罚下官便是。”
李南絮眉眼微动,仿佛对楚风括的到访和说辞早有预料,从容道:“她没有冒犯本王,她冒犯的是大周朝的律法,今日本王抓到一个凶犯,不知为何,楚姑娘竟处处维护于他,楚侯,您治军严明,依您看怎样处置才可服众?”
楚风括闻言大骇:“小女年纪尚小,许是辨人不清,让歹人给糊弄了,维护罪犯,她万万不敢的,还望殿下明察。”
楚轻卓也从旁解释道:“家妹自小在逍遥谷长大,时常穿梭于云雾仙山一带,河庭州郊外的望仙道是家妹回府的必经之路,许是她救人心切,未弄清事情缘由便让歹人上了马车,还望殿下给家妹一个改过的机会,侯府日后必对她严加管教。”
李南絮眼里有片刻犹豫,沉默稍许,道:“并非本王有意为难楚姑娘,想必楚侯已然听闻,本王与锦禾公主在河庭州远郊遭遇刺客伏击,锦禾在混乱中被歹人挟持,不知所踪,而那歹人,极有可能是楚姑娘维护之人,包庇之罪,可大可小。”
楚风括与楚轻卓相视一眼,心中惴惴,他们宁愿轻影真的出言不逊,顶撞了李南絮,也好过牵扯进刺杀皇子公主的大案中,那可是株连亲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