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求你,放过我。”
李南絮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屠夫随意摆弄。
李南铎满意地拍打着他的脸:“这才乖,我的好三弟。”
李南铎终于收了脚,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邪恶,多么丑陋。
他将彩绳随意一抛,狂风中,银锁坠地,彩绳却被风刮到了一根树枝上,在刺骨的北风中摇摇欲坠。
李南絮登时冲了过去,树枝太高,他根本够不着,只好匍匐着爬到了树干上,可是那彩绳落的位置实在太刁钻了,正下方竟是一片结着薄冰的湖。
他灵活的身子踩上了靠湖的那片枝桠,竭力拉长四肢想要够那彩绳,可是总是差一截。
他不得不再往外挪了一小步,只听耳边一阵风声拂过,彩绳飘到了他的手中,他紧紧握住,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是,也是他咧嘴笑起的一瞬间,枝桠突然承受不住重量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人便“扑通”
一声落入了冰凉的湖水中。
湖水涌入鼻腔,刺骨的冷传至四肢百骸,他攥着那彩绳拼命挣扎着,可是他的四肢好沉重,好似有什么东西捆着他一般,他的胸腔一阵阵疼痛着,视线也在呼啸的风声中越来越模糊。
他仿佛在一片深蓝中见到了自己的母妃,母妃竟然抱了他,还冲他笑,他也仿佛听到了温嬷嬷的唠叨: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得多吃一些,不管是青菜还是肉,你都得吃,只有吃饱了才能长得高大……
温嬷嬷等了李南絮许久,见他一直未出来,便向路过的宫女太监打听了一番,一问才知,三皇子跟着二皇子去了莲鸢池。
她匆匆朝莲鸢池赶去,恰巧撞见了李南絮落水的一幕。她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朝池中冲去,毫不犹豫跳入了池水中。
温嬷嬷本来水性不错,可她身上的褥袄太厚,吸饱了水之后更是如秤砣加身,她拼尽全力将李南絮从湖水中捞了起来,可是她自己再也未来得及上岸。
李南絮倒在湖畔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微闭的双目还有一丝缝隙,她看到温嬷嬷出现在了岸边,可是一道暗色的身影从她身旁经过,温嬷嬷便再度跌入了水中。
“咚”
的一声巨响,莲鸢池中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温嬷嬷睁着双目,脑后溢出的血染黑了整片湖泊。
夜色实在太深了,李南絮很快昏睡过去,待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栖云殿的小宫女唤醒了他,告诉他:“该喝药了。”
他慌乱地找寻了一番,所幸,彩绳还在,他问:“温嬷嬷呢?”
小宫女道:“温嬷嬷昨日为救殿下,淹死在了莲鸢池中。”
“淹死?”
李南絮根本不信:“温嬷嬷同我说过,她自小在湖边长大,她水性极好,你骗我。”
小宫女只当李南絮是病糊涂了:“奴婢们也是听说,温嬷嬷将殿下送上岸后,脚下一滑,脑袋磕在了一个石头上,再度滚入了水中,尸体今晨才被打捞起来,全身都泡浮肿了,皇后娘娘嫌大过年的死人晦气,一大早便遣人将尸体丢去了乱葬岗……”
李南絮惊恐地盯着小宫女,几乎不出声来。他在本应懵懂无知的年纪,又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指鹿为马。
李南絮大病一场,在榻上浑浑噩噩地躺了一个多月,宁妃每日依旧抄经念佛,仅有的两个小宫女像是摆设,戳一下便动一下。
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李南絮不再招惹李南铎,他收敛起自己的锋芒,专心吃饭,专心读书,专心习武。
他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