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谢伯缙清冷的投来一眼,孙明礼才回过神,忙低头还礼,“云姑娘好。”
乔文绍心里虽责怪表弟失态,但转念一想云黛那副容颜,换做哪个男子第一次见到能不失态呢也是情有可原。
为缓解气氛,他郎声对云黛道,“还是你知道心疼兄长,当年我下场考试,玉珠那丫头窝在房里蒙头大睡,压根就没想过送我。”
云黛抿唇一笑,“那是玉珠姐姐对你有信心,觉着不用她送,文绍哥哥稳能考中。”
这话听得乔文绍很是受用,爽朗笑了两声,又邀她改日去乔府玩。
云黛应了声,轻轻放下车帘。
本就是偶遇,谢伯缙与乔文绍约了下回再叙,便上了马车,两厢告别。
华盖马车缓缓汇入热闹的大街,孙明礼的神魂仿佛还留在那抹莞尔轻笑的朱唇上,痴痴地站在原地。
还是乔文绍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面对表兄的注视,他脸庞涨红,“表兄。”
一想到谢伯缙方才那护崽子般,虎视眈眈的冷冽模样,乔文绍真是冷汗都要落下来。再看自家被女色所迷的表弟,他不由正色,肃声道,“你怎可当着晋世子的面失态。”
孙明礼悻悻的认错,半晌,又很是难为情的打听着,“表兄,那位云姑娘便是国公府的养女”
“嗯,是她。”
“那她定亲了么”
孙明礼搓着手紧张地问道。
乔文绍看着他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觉着好笑,但转念一想,男未娶女未嫁,云黛虽是国公府养大的,却不是嫡亲的,孙家在肃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若是表弟真喜欢云黛,亲上加亲也不是不行
“她尚未及笄,我姑父姑母都想慢慢给她寻户好人家。”
乔文绍捕捉到孙明礼眼中的亮光,说话也不客气,“你先收收心思好好考,我姑父姑母待她很是重视,你若考中了再去提亲,没准能顺心如意。若考不中”
丧气话他不说,孙明礼自也明白,像是吃了一记强心丸般,郑重表示着,“表兄,我心里有分寸的。有劳你送我一程,小弟先进考场了。”
乔文绍摆摆手,“去吧。”
且说另一边,云黛与谢伯缙坐在马车上,案几上的累丝红宝石熏炉升起淡雅的沉水香,轻轻袅袅在这并不算狭小的车厢里,车内一片安静。
为了躲避这无言的尴尬,云黛悄悄掀帘往车窗外看。
谢伯缙不经意抬眼,就看到那靠窗坐着的小姑娘捏着帘角,侧着半张白皙的脸,轻纱袖口上的金丝海棠花纹微微闪着光,衬得她那的手腕凝霜聚雪般,晶莹细腻。
正如三郎所说,她的确更适合明艳的色彩,秾丽耀眼。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身上暗红色的衣袍,陷入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内的安静被打破,“大哥哥,可以在前面停一会儿么”
云黛一脸诚恳,“前头是安平街,我想去鹤庆堂买几味药材,回去制些润肺膏。”
谢伯缙掀帘朝外看去,鹤庆堂就在路边不远,他点头,“去吧。”
“那大哥哥你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她轻笑一下,伸手拿起帷帽,重新戴上。
马车靠边停下,琥珀在车边打起帘子,伸手将云黛扶下来。
云黛站定,抬手正了正帷帽,忽而感到身后一阵压力,她回头一看,却见谢伯缙也下了车。
“大哥哥”
她不解地望向他,“你怎么下车了”
谢伯缙望着那浅白轻纱下那朦胧的轮廓,似是想起什么,眸光微动,语调平静道,“车上闷,我陪你一道去。”
云黛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径直往药铺去。
药铺里药香味浓郁,云黛熟稔的向伙计报出药材与剂量后,便付了钱安心在旁边等着。
“姑娘您的药拿好。”
没多久,伙计便将包好的药递给她。
“多谢。”
云黛接过,掂量了两下,转手递给琥珀,又对谢伯缙道,“大哥哥,我们走吧。”
谢伯缙看了眼那鼓鼓囊囊几个药包,背着手出了药铺。
等马车重新驶出一段路,他问云黛,“你买这些药配制润肺膏,是要拿出去卖,还是自用”
“我做着自己喝的,还有些送给祖母和夫人喝,秋季干燥,喝些润肺止咳的身上会舒服些。对了,等我做好了,也送你两瓶,你带去长安的路上吃,每日一杯直接冲水喝,或是和雪梨煮着一块吃都行。”
谢伯缙本想说路上不讲究这些,但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忍拒绝,低声道,“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
云黛浅浅一笑,“反正做起来很简单的。”
“没想到祖母误打误撞,倒真寻到个懂医的苗子。”
云黛闻言面带赧色,抬手将碎撩到耳后,讷讷道,“我也是胡乱学的,最开始只是想哄祖母高兴,才试着去看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