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兄弟仗义啊。能把一半钱分给你的,那是兄弟啊;这可是一多半,这尼马是亲人呐……哎呀,我给你说实话吧,一见你我就觉得咱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你又是给我饭,又是把睡觉地方让给我,现在还给我钱……哎呀,我可头回觉得感动是啥滋味呢。”
布狄拿着钱,夸张地做着感动动作,直挖自己的胸口,那动作像被偷了钱一样难受。
平三戈气得走了,这货又屁颠屁颠跟上了,就听平三戈道着:“你别烦我了行不行?我给你让睡觉地方,那是因为你又打呼噜又放屁,翻个身还压人,我没法跟你睡啊。分你点钱是看你可怜,等走回城市到半下午,你胖成这样,饿昏到路上谁拉得动你……我真想不通,你胖尼马成这样,怎么当贼的。”
“我都给你讲过了,我老大说了,用手偷东西的都是小贼,用心用脑袋偷的,才是高手。”
布狄道,这货肯定被洗脑了,一说起老大,满脸崇敬。
“你回当你的高手,我回找我的营生。”
平三戈烦躁了。
“你干得那活是蠢贼才干,费那么个大劲卸个轮胎卖,卸就卸吧,还被人逮着了,哎呀我日,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贼。”
布狄道。
平三戈不服气地反驳了句:“那你说怎么干?”
“直接偷辆车多好啊。”
布狄道。
一下子把平三戈噎住了,真偷车还用愁没地方去?早进看守所吃皇粮了。
算了,不和这货争了,平三戈气咻咻甩开包袱了,加快步子跑了,回头时,布狄像很失落一样站着,平三戈咬咬牙,扔下这个累赘,一溜烟跑了。
这个场景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平三戈又去而复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一伸手,瞪着布狄。
布狄依旧白痴地笑了,一伸手,把塑料钱夹子扔给平三戈,此时无声胜有声了,自认警惕心也不低的平三戈低头看看自己的口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了,这货什么时候把他的钱夹子给掏走了。
哦,对了,这货的傻样是个天然的掩护,谁会提防胖成这样傻成这样的?
“我可是打五岁起就在街上混,就你这水平,在长安街上是被人虐死的料,我是想给你指条明路让你走,嗨,你特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真以为我这么一个名贼,会跟你吹牛啊。”
布狄得意地道。
“我这口袋豁这么大口,拿走这算什么本事。”
平三戈兀自不服气地道。
“算了,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真神你啥也学不会……这样吧,看在你人不错的份上,我多少帮你点,这不你光屁股出来了不是,一顿饭,我请了;回头再给你弄部手机,完事再给你点钱,你一外地人也挺不容易的,来咱地界上了,不招待回显得我多不仗义。”
布狄道。
“你那什么什么五人帮同伙?出来了人家都不来接你。”
平三戈不屑道,这种猪队友能有什么团伙可想而知。
“一般都是我帮别人,想帮我的人嘛,我还真不领情……我这个欠抽欠揍连智商都欠费,但就是不欠人情,跟我走,我有个朋友就在这附近做生意,咱们到饭店先吃一顿。”
布狄道,甩着袖走了。
平三戈瞧瞧自己,破个洞的旧t恤、露着一个脚趾的球鞋,还有咕咕作响,饥肠辘辘的肚子,一狠心一咬牙,跟着布狄上路了,这货好歹是个坐地虎,没准在附近还真有认识的朋友管顿饭。
吹的那么牛,这回还真不是吹牛,走了不多会儿就是翠云游乐园,那是东郊的一个小游览景点,景点外围饭店林立,布狄带着平三戈拣着一家最大的饭庄进去了,名字叫大西北饭庄,桌椅粗砺、装饰豪放,炊具都是粗瓷铜盆,厅堂坐了一半大块朵颐的食客,满屋子飘着牛羊肉香,一下子把吃了半月牢饭的两人勾引得直吸溜口水。
酱香牛肉、葱爆羊肉、水煮草鱼、大盘土鸡……连点七八个荤菜,一对货狼吞虎咽,那怕在这吃饮豪放之地,俩人也显得格外扎眼。
酒菜去了三分之一,那股子被压抑的食欲释放出来了,吃的度渐缓,大油大肉让人吃到幸福到直哼哼,这个时候才有心情说话了,平三戈啃着一只鸡腿问着布狄:“肥布,你居然还有个开饭店的朋友,景区开这店得百把十万投资吧?”
“你看我像个能算清钱的么?”
布狄一翻白痴眼,不悦地道,这个问题对他的智商太过难了。
“也是。”
平三戈讪笑了,他换着话题问着:“咱身上一共只有十五块啊,这一顿……不好意思让人全请吧?你们关系很好?”
吃饱了,平三戈有点心虚了,布狄又捞一块鱼嚼着道着:“你看你这人,来朋友这儿吃饭了,谈钱的事,人家一会儿准生气啊,快吃,快吃。”
“哦。”
平三戈应了声,又放开肚子吃了几筷,幸亏是在大夏天都穿得少,两人这副扮相倒也不显得太过另类,只是吧台的方向两位小服务员一直瞅着这边笑。
底层呆得久了,会渐渐习惯别人的这种鄙夷、不屑、白眼,平三戈舔舔嘴唇,似乎有点羞愧地移开视线了。
“你以前干什么的?”
布狄突然问。
“怎么了?”
平三戈一怔,对面这个胖货,时而正常、时而犯浑,犯浑的时候多,所以正常时别人会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