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茜红的衣裙,妆容艳丽,但唇上的口脂已经被亲糊了,衣衫也微微有些凌乱。
走进来的时候她扶了扶鬓发上的金钗,垂下的珍珠流苏一晃一晃的,十分夺目。
“大人,您找奴有何事?”
她虚虚的行了个礼。
“奴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您这大晚上的带着人上门,可将奴吓坏了。”
“九娘。”
“嗳,大人,奴在。”
她说着妩媚一笑,身子摇摆走向叶沅。
“大人若是想与妾身红帐夜暖共良宵,只管吩咐便是……”
“住口。”
叶沅冷声道:“永平巷的曹老爷近来可曾送过你昂贵的颜料?”
“曹老爷啊……”
九娘想了想道:“是送过,怎么了?曹老爷……犯事了?”
她摇头蹙眉,故作苦恼道:“不应该啊,曹老爷可是荣休的官老爷,怎么会……”
“别打听,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本官问你,那颜料可在?”
“还剩下一些。”
九娘道:“曹老爷一送给奴,奴便用它画了一幅山水图,奴原本想着送给曹老爷,好叫他看到图便想起奴,但是曹老爷惧怕家中夫人,不敢收,那图现在还挂在我房里呢。”
话锋一转,“老爷可要品鉴品鉴?”
不过是随口一问。
“好啊。”
叶沅道:“遣人去取吧,顺便将剩下的颜料带来。”
“没剩多少了。”
九娘叹息,“前些日子我的丫鬟铃兰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盒子,现在剩下的还不够作一次画呢。”
“无妨。”
“既然如此,铃兰,听到老爷的吩咐了?去办吧。”
九娘扭身吩咐铃兰。
铃兰福礼称是。
等待的间隙里,九娘想方设法的打听曹老爷,似很怕曹老爷犯事她被连累。
“曹老爷瞒着家中夫人来风月楼找你,又费尽心思为你寻找颜料,现在就这般怕被曹老爷连累?”
“嗐,瞧老爷说的,竟是要教奴一个青楼女子生真心不成?”
九娘笑得漫不经心,“奴若是没有举家获罪,说不定还真会成为老爷口中重情义的女,可奴来了风月楼,便把真心都舍下了,如今便只剩下满目金银。”
“听说你原也是官家小姐?”
“回老爷,奴父亲早前是从六品,官职虽小,却为朝廷尽心尽职,可惜……”
九娘脸上闪过暗色:“遭小人陷害,举家获罪,男丁流放,女眷全部充作官妓。”
“奴的母亲不堪受辱,被活活打死,奴辗转被送了好几个地方,也曾费尽心思打听父兄的消息,最后却得知他们已经死了……”
提及伤心事,九娘的心绪低落。
“你是风月楼花魁,素日恩客必然不少。开绸缎铺的周老爷可来找过你?”
“周老爷出手阔绰,现在奴的房里还有周老爷赠一对儿金鲤鱼手环,素日胭脂,钗环,绫罗绸缎不断,他可是奴的大恩客,奴怎会不记得?”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初三。”
九娘不假思索道。
“何以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一天是奴的生辰,周老爷来给奴过生辰,给了奴一个羊脂白玉镯,喏……”
她伸出手,挽起衣袖露出白净细腻手腕上的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镯。
“他可曾与你说过与谁有过过节?最近遇见了什么古怪的人和事?”
“未曾。”
九娘道:“来这风月楼都是来找快活的,谁会谈不高兴的事?”
稍顿,九娘娇娇一笑,“烦心事没有,高兴事周掌柜倒是会同奴说一说,比如哪个月多赚钱钱,又做成了几单大生意,在哪里买了宅子的会与奴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