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宁安堂。
上首席位六把椅子,已经坐了五人。
正是贾赦、贾政兄弟,以及北静郡王水溶、岁末回京述职的南安郡王霍渺、东平郡王穆行简。五人正在浅聊政事。
王子腾、史鼐、史鼎兄弟,牛继宗、柳芳、陈瑞文、马尚、侯孝康和石光珠,则在下首左边,众人正在闲话家常。
右边,方是贾代儒、贾代修等贾氏族老,再下面则是贾琏、贾蔷等一众公子哥。
贾敬褪了那身惹眼的道袍,身着大红锦缎直襟长袍,喜气洋洋地与一众贾家老亲于正堂推杯换盏。
贾珍笑脸跟在父亲身后,笑得比他父亲还开心。
他的屁股后面,便是冠帽、身着一套大红圆领袍,配玉带,肩上斜披一幅红色锦缎,胸前挂着一颗大红花,脸上涂抹着厚实胭脂水粉的贾蓉。
新郎官贾蓉。此刻是真心高兴,秦家小娘子,据说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一俟想到今晚洞房花烛夜,他的脸上便堆挂着和煦的笑容,陪着父亲和太爷一桌挨一桌地敬酒。
祖孙的身后,则是一水穿着喜庆的东府奴仆捧酒侍奉着。
贾珍抽了空,朝旁边披红挂绿的赖升耳语了几句。
赖升连连点头记下,继而转身朝王子腾那桌走了过去。
堂屋外广场的一个角落。
这里落座着贾家一众哥儿。
“煜表哥,你辈分那么大。怎地跑来咱们小孩这一桌,忒也恬不知羞!”
贾环一面往嘴里塞着大虾,一面不满地朝旁边和他抢大虾的李煜说着。
另一边,贾兰赶紧朝环三叔挤眉弄眼,告他不要乱讲,省得一会儿煜表叔发作,掀了这一桌好菜!
其余六个顶着总角的小屁孩,双手不安地放在席下的大腿上,睁着一双既好奇又害怕的眼珠子,偷眼瞧着那位吃相不怎么好看的煜表叔!
“羞什么羞,我还未成亲,就不是小孩了?你没瞧见,兰哥儿现在都不顶着总角了吗?”
“大家都快吃,甭理会我,你们表叔长得俊,进去作甚?没得抢了你们蓉侄儿的风头。”
李煜忙着塞虾的同时,还不忘伸出油腻的手,去拍了拍耷拉着肩膀的贾环。
“我记得你三姐姐喜欢吃大虾,你一会留下三只,揣口袋里,带回去给你三姐姐。”
“这冬季吃大虾,可是奢侈得很呐!”
“若是你敢半路偷吃,我定会扒了你的裤子,让兰哥儿抽你。”
“哦,知道了,煜表哥!”
李煜见贾敬带着贾珍的人来到广场祝辞,又朝贾兰嘱咐一句,“兰哥儿,你记得监督你环三叔,若是他敢偷食,伱来告我。”
说毕,李煜趁着贾敬等人到来前,便出了广场。
出了仪门,李煜抄近路去了一趟厨房。
一众正在挥汗如雨的厨子帮工瞧见煜大爷,烧柴的、铲锅的、择菜的、切菜的、洗菜的,都停了下来。
();() “见过煜大爷。”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都忙着呐!不用管我,那个…大虾在哪,我过来瞧一眼。”
再次出了厨房的李煜,提了一大笼活蹦乱跳的鲜活大虾。
进了后院,李煜稳稳听见丛绿堂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杯酒言欢的娇笑声响。
回九筒院的路上,想起那日在墙上瞧见的省亲园子,便想着拐过去,瞧一眼未来的大观园。
不料却在小径半道,瞧见小溪上面的拱桥高处,俏立着一道熟悉且丰腴的身影。
只见少女侧向着李煜,其身穿杏黄色牡丹刺绣圆领褙子,杏色交领袄子,下身是一条桃红色牡丹长裙,外穿一件大红牡丹团花斗篷。
李煜眨了眨眼,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少女的明亮杏眸,依稀认出她是谁。
嚯!好家伙。
一瞧那個眉眼,和六年前就是一个饼印来的。
果然是宝琴那个调皮小鬼,当年在金陵时,那会的薛宝琴也才五六岁吧,却是一个鬼灵精,自己被她捉弄了不少次。
不想,一晃便长成这般肌肤丰泽的俏牡丹。
李煜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上前,手一掏,一把揪住宝琴的耳朵。
“好你个宝崽子,当年趁我睡着那会儿,往我脸上画乌龟还在鼻孔塞面条。这会被我逮住了,看你往哪里逃!”
李煜只见宝琴那丰腴的身子,吓得一颤,杏眸圆睁,不施胭脂的上粉唇,微微上翘,硬生生地没敢吱声。
“嗯?六年不见,你忍者神功见长了啊!”
李煜说着,拿手将宝琴的脸蛋儿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