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
沈元柔细心地为他擦掉面颊上沾染的颜色,“还是很害怕我吗?”
“没有。”
裴寂飞快地答。
似乎要证明这一点,裴寂抬眸、严肃地对上沈元柔的眼瞳。
而后匆忙缩回去。
他心跳得好快。
沈元柔指腹拂过他眼尾那片薄薄的肌肤。
少年的皮肤细嫩,她明明用的是最柔软的丝锦,方才又擦得很轻,可他这儿还是红了一点。
她轻笑一声,为裴寂掸了掸肩上细微的尘土:“裴寂,答应我,不要私底下画女娘的画像,好吗?”
裴寂咬着一点唇肉,点了点头。
“也不要瞒着我,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
沈元柔嗓音温和,就这样看着他,摸一摸他,裴寂就甘愿沉溺在短暂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这是皇帝、太子也要礼让的沈太师。
她站在权力的高处,却用着这样温柔、商量、哄孩子的语气,同裴寂说这些。
“……好。”
裴寂道。
没有人会不动容。
沈元柔对他说着这样的话,裴寂根本无法拒绝。
这太犯规了。
她微笑着问:“君子是要讲信誉的,对吗?”
裴寂直觉不大好,但还是点头。
他仿佛被那股幽然的沉香蒙蔽了意识,在沈元柔的面前,裴寂说不出拒绝的话。
紧接着,沈元柔循循善诱:“那你喜欢的是哪家女娘?”
——————————
薛忌将鹿皮完整地剥了下来,下人收拾好后,她亲自送至沈元柔的帷帐。
自那日后,她在官场举步维艰,薛忌不是没有想过往上爬。
可她提出的那些,触动了上头官员的利益,只要高位者一个眼色,随便的一句话,自然有的是人替她来整治薛忌。
武英殿大学士又如何,五品官员又如何?
不得朝堂看中的官员,若是死了,随便找个由头,这事儿便过去了,再不济,找人作伪证,她们有的是办法,上头不会彻查此事的。
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武英殿学士,牵动心神。
朝堂不会因为损失这样一个人,而发生改变。
但薛忌家里人不一样,她只是旁支族女,支撑着自己的门户。
“烦请您将东西给太师大人,”
她捧着木托盘,将处理好的鹿皮捧给花影,“并告知大人,新鞋子必然是好穿也合脚的,忌不胜受恩感激,无以为报,只好先行谢过。”
今晨官员都瞧见,一向令人捉摸不透的沈太师,将名不见经传的武英殿大学士叫去,一同春猎。
谁人不知太师大人射术惊人,而今满载而归,曾随口与同僚提起,这位大学士射术高超,与她不相上下。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