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二叔德顺,德顺在一旁说道。
二叔,这么晚你怎么来河里了,高家翔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于今天的事情,高家翔还不知道是他二叔告诉高满仓的。
不过德顺早就算到了家翔会离开家的,也早就算到家翔会来竹林河这边清净的,因为这是他初恋的地方,这里有他回忆的故事。
家翔啊,二叔对不住你!
怎么了二叔,高家翔更加疑惑地问道。
是你二叔把你的事情告诉你父亲的,要打要骂随你的便,泥二叔绝对不会还手的,但是你要听家里的安排,不能再像以前的小孩子那样,跟家里一直僵持着。
高家翔听后,长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话。
反正这事情迟早都会被你们知道的,既然你们都知道了,省的到时候我再多费些口舌,想到这时,高家翔突然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高家翔和德顺谈论了好久。终于经过一夜的畅谈,高家翔想通了,他决定第二天回去给他父母认个错。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高家翔就从河边赶了回来,他回到家时,他父母居然没在家,家里面很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斗。
高家翔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见到一个人影,难不成他们去外面找人去了?
高家翔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夜没合眼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高家翔被他哥哥高家康叫醒了。
高家康和他的远方亲戚合伙办了个农场,一般很少回家的。上次我们家卖的羊,就卖到了他哥哥办的那个农场里面的。
高家翔看到他哥哥一脸着急的样子,忙问生了什么事情。
高家康沉默了一会说道:“母亲去世了。”
高家翔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见他母亲还好好的。
我是听猫蛋说的,昨天夜里母亲突性脑出血,父亲被吓了一跳,赶着平日里拉庄稼的牛车往县城的医院跑,结果在半路上……
高家康没再说下去。
听猫蛋说,母亲在牛车上一直呼喊你的名字,她很想再见见你,高家康补充道。
高家翔这时扑倒在床上痛哭了起来,眼泪湿透了床被。他从来都没想过他母亲会离开他,在家里只有他母亲总是会护着他,他也总听他母亲的话。
他一直都不敢相信这么善良的母亲说没就没了,他原本回来是想给他母亲认错的,以后听他们的话,少给他们添麻烦的。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对于高家翔来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这辈子没能在他母亲临终前,见上一面。
高家翔的父亲高满仓是下午回到村子里面的,回来后的高满仓像变了个人似的,看见谁都不多说一句话。
过往的农人,原本是想上来给他打声招呼的,可是看到他很严肃的样子时,各个都离去了。
很快,高德顺在地头里喊住了高满仓。
可是高满仓依旧坐在牛车上,赶着牛朝家里面走去,直到牛车走到家里的时候,高满仓才把玉凤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德顺。
第二天下午高满仓驾着牛车,把玉凤的尸骨从医院里面拉了回来,这个时候天色已临近黄昏,残阳如血,晚霞似火,给田野和村庄镀上了一层刺眼的红色。
把玉凤埋完后没多久,高满仓就同意了高家翔和符冬梅的婚事。
这对高家翔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他想这辈子他父亲都不会同意让他和冬梅在一起的,可让他意外的是,他父亲居然这么快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高家翔也永远都不知道他母亲在临走的时候,含着眼泪恳求高满仓,希望他能同意儿子家翔的婚事。
高家翔结婚那天,正赶上天气下大雨。阴森森的天气里,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雷声过后,大雨倾盆。
有人说这是高家翔的母亲显灵,看到他儿子结婚时,总得表达一下,于是就下起了雨。也有人说是他母亲终于看到他儿子家翔的婚事了,太感动了,流出来泪水。
高家翔结婚那天是农历的七月初七,恰巧赶上牛郎织女的节日。我去的时候,雨下得正大。我父亲不让我去,他说这都是高满仓造的孽,罪有应得。我说人都不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父亲说完朝内屋走去。
我是冒着雨去的,我到高家翔家的时候,衣服基本上从上到下湿了遍。高家翔的院子里用塑料薄膜支成一个棚子,棚子里面临时盘了一个土灶,一台旧式的风箱正嗡嗡嗡朝土灶里面鼓吹着风,火苗也越来越大。
新娘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中午,红色的轿子早被淋了个透,抬轿子的人也都一个个像落汤鸡似的。
轿夫抬轿来,迈的都是八字步,号称“踩街”
。这一方面是是为讨主人欢心,多得些辛苦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显示一种优雅的职业风度。踩街时,步履不整齐的不是好汉,手扶轿杆的不是好汉,够格的轿夫都是双手卡腰,步调一致,轿夫颠动的节奏要和上吹鼓手们吹出的凄美音乐也要保持一致,让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任何幸福后面都隐藏着等量的痛苦。
婚轿刚到门口,唢呐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一青年女子走在婚轿的前面,掏出用塑料袋包好的红糖,朝婚轿的两边撒去。
看热闹的孩子在雨中等了大半天,他们拍着巴掌,跺着脚喊道:“新郎、新娘,给我红糖,早生贵子,喜得儿郎”
。
听完孩子们的呼喊声,那女子抓了一大把喜糖,朝孩子们扔来,孩子们在雨中一哄而散,各抢个的去了。
这女子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才认出她是我们班的同学葛红叶,我们上次是在竹林河遇到的,那时阿祥嫂的儿子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