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赔笑道。
“我这一生,就信一跳。人活一世,其他的什么荣华富贵全是虚的,一时而已。只有这吃
喝,才是正经东西。”
老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侃侃而谈:“这吃,能果腹,而这喝——”
他举起手边的酒盅,眯眼端详起来:“能暖身……”
“是是,老师看得通透。”
老何避开他的眼睛,埋下头,战战兢兢地去擦脑门上的汗。
“又出汗啦?”
耆善瞭他一眼,又去看窗口:“这天还不到热的时候呀……特别是这牢里,
到了晚上,冻得人像是得了疟疾,直打摆子。”
“学生,学生体虚。容易出汗,让老师笑话了。”
“肚子里有油水的就是不一样哈。”
说吧耆善闭着眼嗅了嗅杯中酒水的醇香,模样悠哉悠哉的。
“既然老师怕冷,那么从今晚开始,学生让他们给您生些炉火,以作取暖之用。”
“今晚?”
耆善嘿嘿冷笑道:“罢了罢了。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一日三餐精面的花卷,一荤一素,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
“老师……”
“瑞良啊,”
耆善目光迷惑地望着顶上的房梁,好像在费劲想着什么:“这几天我一直在
想,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才下了这么个套让我钻,布了这样的个局来设计我。
后来,我想通了……这就是一计。”
说着他的手指点在老何的鼻尖上。老何吓得打了个激灵,像被电着似的闪开了。
“这就是一出苦肉计。”
耆善讲完后哈哈大笑。
何大人浑身僵得动都动不了。
而耆善盯着他的表情还是笑,不过这笑不是方才的温和感激,反倒是变得似有若无了。这让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一分深不可测的神色。令人害怕。
“我一度以为,我这一次是遇到了一个更高明的对手了。后来,我明白了,是我太蠢
了……”
他将酒盅贴在干瘪的嘴唇上,那模样像是陶醉在这酒香中。
何大人的心像奔马一样狂跳不止。他的眼紧紧盯着那杯酒。
“我太自信了,太自以为是了。我脑子蠢,人家的脑子可不蠢。想想也是,人家比咱们年
轻,有心,手也狠。什么事想了,就干,豁得出去。一点也不像他那个爹……”
“您是说,这遇刺是……”
“嘘!”
耆善对老何做了噤声的动作:“别说出来,说出来那就谁都活不了了。”
言罢,他脖子一昂,干了酒盅里所有的酒。
太阳西斜了,可是透射下来的阳光还是足以让刚刚从地牢里出来的何大人眼冒泪花。
太刺眼了。
何大人换了几口气,人变得越来越悠闲自在。可是刚走到衙门里的甬道里,他的路就被在这里等候已久的鄂大人给截住了。
左右的人早已被屏退了,狭长的甬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