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寒风中,敬嫔冲站在一边的陵容温和地笑道:“这会子风正大,陵容妹妹可要去我宫里坐坐。”
“叨扰了。”
“妹妹这胎得有五月了吧?”
敬嫔和她一边闲聊一边示意下人给陵容倒了杯热茶。
“是,五个半月了。”
安陵容瞧了眼杯里的红枣枸杞茶,端起来一饮而尽。两人瞧着空了的茶杯,默契地笑了。敬嫔便也不再掩饰自己对陵容的欣赏:“陵容妹妹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多年,姐姐还不曾见过似妹妹这般怀相好的。”
陵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比旁人更小心些,虽说人人都知道烈犬伤人,可妹妹却更怕毒蛇盘踞防不胜防。”
陵容这话,是在说曹贵人,更是在暗指皇后。
敬嫔听出来了,却更加惊讶。从王府到后宫,她在其中浮沉多年才渐渐有所察觉的事,没想到懿贵人才入宫不到两年便有了这样的见识,只是……
“毒蛇虽盘踞在侧此刻却獠牙未丰,到底不似虎狼囤于阶前更令人心惊胆战。前者尚有时间谋划,后者却往往出人预料、防不胜防。”
“姐姐说的是,何况它既已伤人,自然凶性愈烈,留它不得。”
敬嫔心中松了口气,却见陵容抬头望向她:“我们为姐姐除一害,姐姐可有赏钱?”
满室的人早已退了出去,诺大的房间里只余她们两个。安陵容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如此锐利,多年皇后养出的气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无余,竟然将敬嫔一时震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一瞬,敬嫔一贯恬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苦涩:“妹妹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满洲大姓养出的姑奶奶。”
“姐姐谬赞。”
“呵……真是人不可貌相,妹妹绝非池中物,来日若有一番造化,我也算沾光了。”
敬嫔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她明白这样的人即便现在稍稍低人一等也不会太久。宫里许多人都瞧出这位懿贵人不简单,却都不知道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厉害。
她一向能屈能伸,何况只看她对惠贵人和菀贵人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不能容人的,如此跟着她只怕还好些。
“方才妹妹说到赏钱,姐姐囊中羞涩,只怕拿不出来。不过若是妹妹真将虎狼除去,待来日毒蛇长成,姐姐也愿意出一臂之力。”
想通后的敬嫔也不含糊,当即给出了自己的诚意。
不过两人都知道,这还只是一句口头协议罢了,能否真正达成合作,还要看双方的表现。
等再从敬嫔宫里出来,陵容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我前两天在戏文里瞧见一个很有意思的词,叫——捧杀,不知敬嫔娘娘可知其中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