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以往的习惯伸手进了袖口,空荡荡的,没有记忆中熟悉的滑溜触感,冰凉指尖只触到了皮肤,惊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意识猛然回笼,他想起了自己已经穿越的现实。
曾经饲养在袖口中的一红一绿两条细纹交错的剧毒花蛇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没了以往的繁重银饰,苏鹤只觉得全身轻松。
就是可惜了他花了好些时日养的虫蛇毒物,还需从零开始。
谢迁安生了不少,好长一段路没再说过扰人心境的话,可能是觉得没甚意思,后座坐了一个大型冰坨子,也就歇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心思。
只是经过一个红绿灯时,眼看着绿灯时间争分夺秒,车速瞬间飙升,苏鹤迫不得已一下子搂上了前排的腰身。
不搂不要紧,一搂车身一斜,拐了个弯,差点没把车拐到路两边的沟里去。
少年人的心跳与体温透过后背蔓延着,谢迁被随后喷洒上的热浪激得脊背一僵,耳根罕见地发红,在心里骂了一声“艹”
,脊背绷得跟电线杆一样笔直。
饶是再有修养,苏鹤还是禁不住骂道:“你是手抽筋了吗?”
“想死请不要拉着无辜人群一起,我惜命。”
但某人竟是老老实实降下了车速,一句回怼的话都没有。
苏鹤冷静下来,终于察觉到前者僵硬的脊背,一抬头,正好瞧见了某人一路红到底的耳根。
心里打了个硕大的问号。
不是……你……纯情少年啊?
但他一时看着谢迁红到快要滴血的耳垂竟是忘了及时撒手,这下轮到某位耳根更红的咬牙切齿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摸够了没?”
苏鹤迅速撤回了手,古怪道:“那些你带着出去溜达的兄弟是没搂过你的腰吗?”
怎么就跟摸了大兄弟似的,敏感的不行。
谢迁咳了两声,企图掩饰尴尬:“我们都是隔着外套搂的,没怎么真的动手动脚过。”
他说完,耳根还是红的,但为了挽尊,依旧当成一副没事人的态度,不自觉显现出自身的优越感。
“就问你好摸吗?”
苏鹤没了搭话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养的一头狼,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狼。
在一次捕猎时,它不小心落入了村里人诱捕动物设下的圈套,本意是想要把它当成宠物驯养着,可狼性使然,难以驯服,便萌生出了要射杀的念头。
按照村长的话说,狼很聪明,也极爱记仇,万一放它一条生路,保不准以后就是个祸害。
最终还是苏鹤出面,将这头狼保下养在了身边。
苏鹤本来没这个打算,但他乐于寻求刺激,当村长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安排狼的后事时,他看着铁笼里身上布满伤痕,奄奄一息的狼投来睥睨天下,不屑一顾的目光时,再结合四周商量着如何送走狼的怨气,不会祸害村民的话,突然就很想笑。
不知何时,村长转过身来,想要询问有关他的意见,突然被这刺骨的笑意惊得全身一寒。
少年坐在灯下,浅笑安然,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笑意,村长却只感到脖颈处如扫过滑腻阴冷的毒蛇芯子般,额间满是冷汗。
紧接着便是苏鹤的答复:“既然这么害怕被报复,倒不如养在身边的好,这头狼我瞧着喜欢,我便收下了。”
那头狼刚来他那里时,本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见人就凶,后来见到养的满院子他招惹不起的爬虫毒物,再加上相处的久了,才安分了一些。
不过只要人手一触上它的皮毛,便跟毁它清白一样呲牙咧嘴,不过它也只敢做做样子,一旦凶起来,苏鹤有的是法子折磨它。
就跟谢迁现在这一副只敢耍耍嘴皮子,恼羞成怒的样子别无二致。
苏鹤就这样,愣是说服自己把谢迁看顺眼了。
谢迁不知道后座的人打的是什么心思,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他平复好一会儿心情,没再调侃,但闭目养神的苏鹤依旧清晰地听见了一声低沉的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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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子里,两条隔着桌子互相对称的沙发上,在两支队伍面对着面对峙时,警察看着互相不服的两队人,率先打破了僵局:“你们先各自交代一下打架的原因吧?”
苏鹤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齐格不住的用余光乱瞟向中间坐着的警察,几次想要开口还是默默忍了下来,应该是被口头教育怕了。
但他更怕苏鹤他们倒打一耙,就警察翻看他过往蹲局子的辉煌战绩时的黑脸程度,他就是多长一张嘴也说不清的程度。
齐格憋回好几次话后,苏鹤不急着争辩,他打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自己脑子里重新过一遍。
当时记忆进入大脑后,他没搜罗到有关自己抢人任何女朋友的片段。
一开始,他可以当做是自己刚穿过来,记忆混乱为由,可现实却明明白白告诉他,确实没有。
原主是个抑郁症患者,现在衣服口袋里还装有一瓶药片呢,本就害怕与外人社交,万事亲力亲为,承担独立惯了,因其格外清冷优越的外貌吸引来一大批追求者不假,但大多数都曾被原主过于清冷酷寒的气场震慑过,没几个真正有勇气敢舞到正主跟前表白,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原主也拒绝得彻底。
其感情经历跟纸一样洁白无瑕。
还有一点,原主脸盲,不是有病的那种脸盲,是自身心理所导致,如果不是他经常接触说话的,其余人在他的记忆里就跟打了马赛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