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想她,是一样的。
不能不睡觉,明天还要早起,睡不好,就没有力气干活了。
她把自己活得像个永不宕机的机器,穿梭在枣香渐渐浓郁的田间。
嘴里咬着的烟越来越烈,后背印出的骨骼越来越明显。
每晚,她总是留到最后,对着那株她们一起栽种的小树苗,托着腮,发上很久的呆。
之后的日子,她强迫自己做了好多好多事——
吃不下饭,逼着自己吃。
笑不出来,逼着自己笑。
还是很难过,还是很煎熬,但树上越长越大的枣,熬夜开很久的会、最后敲定的推广方案,技术团队几次外出学习带回来的更加成熟的经验,枣农们一天更比一天欣喜的脸庞,都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八月十六日。
这天是孙亚菲的生日。
再过几天,就可以挑选出第一批甜枣采摘后上市销售了。
大家一年的努力就可以看到回报了。
趁这个日子,镇上的年轻人们坐在一起,烤肉架子支起来好几个,围在一起举着啤酒庆祝。
高家女儿说:“这树上的枣长得又大又饱满,到时候,咱好好包装一下,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孙亚菲笑着看向沈郁澜,“澜澜,要不要跟大家说一说,我们统一销售的路径。”
沈郁澜晃晃手里空空的啤酒瓶,“于先生,也就是陈太手下的人拿走一半,开价是去年的五倍……”
“哇塞!五倍啊!”
大家激动的尖叫声盖过她的声音。
吵得耳朵疼,她起身往一边走。
孙亚菲喊她,“去哪啊,澜澜。”
“我吃多了,走两圈消消食。”
沈郁澜没有停步,没有转头,一只手举过头顶,朝她挥挥手,“剩下的一半怎么处理,你跟他们说吧。”
“好!”
举起来的手,脱力地垂落。
沈郁澜步伐逐渐艰难。
越是热闹的场合,她就越是空虚,越是煎熬,越是想她。
她们还有那么多约定的事没有做。
突然很想放弃这一切,去找她,去见她,看看她的脸,好好地抱一抱她,告诉她,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糟糕。
“还没来得及和你过一次秋天,我们就分开了。”
沈郁澜看着漆黑不见光的天,委屈极了。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吧。
等枣卖出去了,等大家都赚钱了,等阿婆不用吃鸡蛋都舍不得了,等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合身了,等外出务工的夫妻回来,等不再遍地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等孩子们的娱乐活动不再是单调的跳皮筋和踢毽子,等黄土覆盖的小路全都铺上沥青,等路上不只有赶不动的驴车,等找到谁可以替代她来做领头人,等被时代遗忘的枣镇能往前追一追,她就可以去见她了。
拿出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力,看看微博。
闷雷声从山那边由远及近而来,几滴浑浊的雨,掉在她摁亮的手机屏幕上。
港島有雪,你我分離
“看什么呢,澜澜?”
刘桐突然从后袭击,想要搂她脖子。
她灵活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