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带着微微的笑。
“你……怎么还没走?”
“走?我这不是在走的吗?”
他望着我,眼神清亮。
我不再说话,也不理会他,故意去望窗外。
到了长途汽车站,我下车,他也跟着下车,我到窗口去买票,他也跟了过来,在后面问:“你要去哪儿?”
“客户家!”
“很远吗?”
我点头。
我将钱递进窗口:“z县,一张,谢谢!”
拿了票,见他还站在身边,好象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他耸耸肩:“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他耸肩的动作很潇洒,但不是我曾熟悉的。这是五年的美国生活所得来的习惯吧,五年,五年啊,他应该还有好多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那你就回酒店吧!记得回去的路吧?”
“嗯,记得!”
他点点头,笑了一下,透出一丝腼腆。这是专属于哲华的腼腆,陡然再
次见到,心中抽痛地厉害。
“再见!”
我毅然转身走开,而那专属于哲华的腼腆的微笑并没有因为转身而消失不见,就这样以新的记忆停留在心底深处了。听到他在身后回了声再见,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到发车的位置,上了车。
放好包,刚坐定,就听到司机向着车外叫:“快上来啊!还有最后一个位子,快点!马上就走!”
接着,就上来了一个个子很高的人,由于太高,是低着头,躬着身子上的车。我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走到我坐的位置边,彬彬有礼地对坐在我旁边的人说:“对不起,和您换个位子行吗?您坐那个空位,我坐您的位置,可以吗?”
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他分别看了我和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谢谢您啊!”
他边道着谢,边坐上了那老人腾出来的位子——我的身边。
“你怎么跟上来啦?”
我小声问,我不想全车的人都听到我俩的谈话。
“整个中国我只认识你,也只有你认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象说绕口令一般。
“可是我这是去工作啊,而且还那么远,今天恐怕回不来!”
“没关系!”
他淡淡地说,“对于我来说,哪都一样!”
我转头看他。有抹淡淡地忧伤正浮上他的嘴角,那是哲华才有的表情。我怔怔地看着,心中一阵酸楚。
他也盯着我看,那眼神里有光亮在闪烁,带着探究,又似看穿了我的情不自禁。我心猛地一跳,慌忙收回目光。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一如多年前那个安安静静的哲华。但是我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就那样如丝线般的一直缠绕进我的内心深处。
路程虽并不算太远,但是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
下车时,他要帮我拿工具包,我便给了他,他接过后很惊讶:“呀,看不出来,包不大,还挺沉的!你每天都拧着它这样四处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