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来仪微眯起眼,叔山氏在边境地方素有累积,此刻便能窥见一斑,只是不知在中枢又有势力几何。
她下意识地在席间寻找来自六部的官员,却都是些领闲职的纨绔面孔,无甚紧要——除了唯一代表兵部前来恭贺叔山寻的兵部侍郎刘烈,此刻正拉着郑远持,面色不无严肃地谈些什么。
郑来仪忽地转头,低声问母亲:“绵韵呢?”
“方才喝多了些,估计在后面吹风。”
“女儿去看看她。”
算时间三丫头离席是有些久了,李砚卿点了点头,看着女儿起身,缓步消失在厅门外。却见桌案那一头,刘烈也已经离席,而郑远持正眼神示意自己过去。
她冲容氏笑了笑,去到丈夫身边坐下。
“方才那小子看见了吧。”
郑远持低声道。
李砚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丈夫指的是叔山家二郎。于是微微颔首,小声道,“这家二郎倒似乎有些孤僻,和他母亲不大像呢……”
“两日前护送顔司空灵柩入都的就是他,这叔山二郎是顔青沅的学生。”
李砚卿眉梢轻挑。
郑远持看向妻子,眼神中别有深意,“一个月前霁阳被围,是这小子孤身离城传讯,在路上遇到了椒椒他们。”
“竟是他?”
李砚卿顿时露出惊讶神色,回想方才叔山梧和女儿虽是一起进来的,两人间却毫无半分彼此相识的迹象,又想起一事,蹙起眉头。
“可来仪说路上遇到的那位……”
郑远持抿唇,他和妻子都听过女儿对这人的点评,本就因为和郑泰的描述大相径庭而颇觉奇怪,上回在府中见到叔山梧,心中疑虑更深,今日从刘烈的口中,才确认了就是此人无误。
这个女儿口中“膀大腰圆,像卖猪肉的”
叔山梧。夫妻二人对视,同时面露玩味。
来仪的性子本就跳脱,但出于何等居心要如此“毁谤”
这样的救命恩人,实在有些费解。
“椒椒呢?”
“去找绵韵了。”
郑远持迅速看了一眼端坐主位的容氏,无不深意地说了一句:“孩子大了,自己有主意,不可勉强。”
李砚卿一时有些头昏脑涨,这两个丫头,没有一个省心的。绵韵借口出去吹风已经好久了,显然面对长辈安排的相看并没什么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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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来仪出正厅,穿过游廊走到水榭中央,此处视野开阔,庭院中景致一览无遗。她没什么心思观赏风景,视线很快在捕捉到远处假山边上绯色石榴裙的一角。
迅速向周遭打量一圈,见并无旁人,郑来仪放轻脚步走到了假山边,倏忽出声。
“怎么还不回去?”
坐着的郑绵韵一惊,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看见来人面露意外喜色。
“椒椒,你怎么来了?”
郑来仪环顾周遭,石桌四角各摆了一只石鼓凳,郑绵韵占据了其中一个,除此外似乎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