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阳看去,这人大约四十多,一撇小胡子,仪表堂堂。
他有些纳闷,这人谁啊,太自来熟了吧?
但一旁的杜律已经是拱手行礼:“原来是花溪先生!若是有花溪先生一起饮酒吟诗,是学生的荣幸!”
陈子阳更纳闷,一个大男人,咋叫什么花溪先生?
这个时候,杜律也是为他介绍:“陈掌柜,这位是崔元先生,号花溪,乃是益文七年的进士,如今是本朝清议大夫。”
益文是先帝的年号,先帝总共在位也就十年,也就是说,这个崔元,在三年前考中了进士,如今是个清议大夫,本朝清议大夫其实就是皇帝的秘书,帮忙写写东西,说起来就是个清贵的闲职。
但不要小瞧了他这个闲职,毕竟是经常帮皇帝写东西的人,万一哪天被皇帝看上,就平步青云了。
基本上,就属于是预备官员。
只不过……这家伙干了三年,却还是个清议大夫,可见是个没啥本事的人。
但对于杜律来说,这样一位前辈,自然值得他尊重。
陈子阳也是礼貌地笑了笑,但让他诧异的是,这位花溪先生,直接就无视了他,别说回礼了,连正眼瞧都没有瞧一下。
更是对杜律用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杜律,身为学子,当与学术贤达多交流,沐浴文风,方才能培育出一身浩然气。与卑贱商贾来往,只会让你满身铜臭,于学识没有半点裨益!”
陈子阳听了差点一脚踹过去,你特么才卑贱呢!
杜律也很尴尬,连忙道:“花溪先生,这位陈掌柜,才思斐然,吾不及也。对于小子来说,他便是贤达前辈,是以……”
“啊……哈哈哈。”
他话没说完,花溪先生就极其的不屑的一笑:“区区一介商贾,也配称才思斐然?杜律啊杜律,你这个名满天下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可真是让我开了一番眼界!”
杜律尴尬无奈,但这个时候,他也是反应了过来。这个花溪先生,看似在针对陈子阳,其实是在针对他!
他这才笑了笑,不亢不卑的道:“花溪先生,小子不过侥幸有了点儿名声,也代替不了江南。今日,我与陈掌柜,只是饮酒。若是花溪先生来饮酒,不胜荣幸,但如果花溪先生是代表北地的学子,来教训我杜律,请恕我们不奉陪了。”
陈子阳在一旁听着,这个时候,也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花溪先生,出身于北地。
大楚以长江为界,分为南北。
南边承平已久,人们丰衣足食,世家鼎立,所以文风昌盛,但北边却连年战乱不休,别说读书了,想安稳的活着都很难!
所以,一直以来,北地的文人,和南边的文人,互相之间就很看不起。
南边的觉得北方都是蛮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有文化的人,北边却觉得南边都是一些绣花枕头,只知道吟诗作对,对国家没有任何益处。
杜律是苏州府解元,江南四大才子,这个花溪先生一见面就夹枪带棒的说话,根源就在这。
而他陈子阳,完全是躺着也中枪……
但陈子阳看着这个花溪先生,却是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