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读书,也只是为寻一方宁静,捱过那些难熬的日子罢了。
他并无抱负,亦无任何追求,似乎有愧于先贤,亦有愧于自己读过的书。
他不知该何去何从,亟需有人能为他解惑,便独自出宫,冒昧去太傅府上叨扰,想求得这位敬重的老先生指点。
上次段曦宁带沈渊登门拜访,梁太傅便对他颇为欣赏。如今见他再次登门,自然十分乐意,拉着他谈论古今,相谈甚欢。
听他说起心中困惑,梁太傅大笑一声,指点道:“古往今来,少年立长志者寥寥无几,其他的,寻常人大多如你这般迷惘,这算不得什么,莫为此焦心。”
“此事并非解谜,可一蹴而就,须得你自己渐渐参悟。读史,可鉴往知来,使人明智。不若你多读历朝史书,看看如你这般先辈,年少时如何思量,届时心中自会有答案。”
沈渊喃喃着:“读史?”
梁太傅笑眯眯道:“我华夏数千年历史,有数不清的人和事,而今之事,在史书中或许早已不新鲜。”
沈渊心中有了些想法,朝他一揖:“多谢先生指点。”
梁太傅定定地注视着他,意有所指道:“你是璞玉,日后当寻机大放异彩。我不愿见美玉埋没,无须言谢。”
梁太傅对他这般聪慧勤学的后辈极为欣赏,便叫他常来。而沈渊在这云京城中并无什么亲故旧友,与太傅投契,视之为良师,便时常拜访,俨然如太傅的关门弟子。
此事段曦宁随后亦知晓,便在有日傍晚沈渊自宫外回来时,让素筠将人叫到了乾阳宫。
得知段曦宁找他,又听素筠所言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沈渊便匆匆回了承明殿一趟,这才去了乾阳宫。
这还是沈渊第一次踏入这座恢弘的宫殿。
毕竟是天子所在,比起承明殿,这里愈加宏伟大气,庄重肃穆,令人不由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跟着素筠到了宣政殿时,段曦宁仍在伏案批阅奏章。
沈渊朝她行了礼,便听她问:“又从太傅府上回来的?”
“是。”
沈渊说着,便将几张营造图式呈上,“不知陛下可是要这营造图式?我近日已画好,还请陛下过目。”
段曦宁诧异,让素筠拿来扫了一眼。
制图之事,她略懂皮毛,只约莫记得似乎与工部归档的营造图式相去不远
放下手中的图,她叫人给他看座,起身坐在了他对面,问:“去找老……去找太傅都谈了些什么?”
沈渊如实回道:“多是治学一途,先生学富五车,与之相谈,受益良多。”
“那是,太傅当年可是享誉天下的才子。”
段曦宁抿了口茶,不吝称赞,“朕看他倒是对你满意得很,没事便多去太傅府上坐坐。”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