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曦宁的笑容凝了片刻,复又笑道,“易地而处,朕又不会做质子。”
沈渊以为会听到什么豪言壮语,却听她狡黠道:“朕是女子,生于皇家便是公主,公主只会和亲,不会为质。”
看他愣住的神情,她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才正经了几分:“沈渊,这世上之事,每一件其实都有很多种答案,只看你愿意听谁的、信谁的。”
“就如公主和亲,有人会说,公主受天下百姓供养,自当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而牺牲。”
“亦有人说,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做人嘛,要么对得起黎民,要么对得起自己,总得要占一头,不然算是枉活一世。”
说完了,看沈渊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又玩笑道:“大雪天专门跑到朕这里来,就是为了听朕扯这些淡不成?”
沈渊忙郑重其事道:“陛下所言有理,非是闲谈,我受益匪浅。”
“别!”
段曦宁哈哈一笑,立即摆了摆手,“朕这儿可不给人教书,你要受教去太傅那儿。”
“陛下过谦了。”
沈渊认真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陛下可为人解惑,当为人师。”
“掉这书袋干嘛?”
段曦宁轻笑,“到饭点儿了,要不朕再管你一顿饭?”
沈渊本也只是为了送信,自是不好意思留下蹭饭,正要拒绝,就又听她说:“天寒地冻的,当喝杯酒暖暖身子,前些日子朕得了几坛晋阳那边送来的杏花春,正好给你尝尝。”
一听要喝酒,沈渊赶紧拒绝:“陛下,我不爱饮酒。”
“一回生,二回熟嘛。”
段曦宁道,“这可是上品,伏虎可是馋得要了好几坛呢!一醉解千愁,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他有几分心动想尝尝,可想起先前她耍酒疯的样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跟她喝酒,又不好拒绝,便道:“陛下,点到即止,不可贪杯。”
“那是当然,朕又不是酒鬼。”
见他竟愿意喝了,段曦宁兴冲冲地叫人上酒菜。
一坛杏花春打开便酒香扑鼻,段曦宁先让沈渊尝了一杯。
酒这个东西,沈渊心中一直都是有些好奇的,在贺兰府婚宴上尝了些并不觉得如何,不明白段曦宁和伏虎为何这么喜欢喝。
这杯酒他喝得不疾不徐的,竟也品出了几分醇香。
见他干了,段曦宁又立刻让人给他满上。
连引几杯,他觉得她似乎在有意灌他酒,时不时就要劝他喝一杯,自己的酒杯却纹丝不动。直到一坛酒见底,她才将杯中酒一口干了。
“沈渊,这是几?”
见他真的将一坛酒都喝完了,段曦宁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比了个二。
“二。”
他神色清明,带着些疑惑,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