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音迢扛着这具肉体凡胎,猛然才觉身上和其他伤口传来阵阵疼痛感。
陈音迢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递于郑芜,道:“别哭了,我……我没事。”
郑芜身为山野村夫,脸上有脏东西用衣袖察净即可,哪里见过什么手帕。不过,也不知道为何,看着陈音迢递过来那东西,他没有拒绝,而是接下了。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
郑芜轻握手帕,来不及擦拭泪痕,上前一把扶住陈音迢。如郑芜所料,与那些野熊搏斗过后,陈音迢的内里已然虚脱,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外伤,可他自己却好像浑然不觉。
四五个村民和野熊搏斗,想不受伤便赢尚且困难,更何况这个人他独自对抗群熊。
眼下四下无人,郑芜不可能丢下救命恩人不管。他尽力稳了稳发软的双腿,稳住自己和向他这处倾倒的陈音迢。
很快,陈音迢陷入昏迷状态。郑芜将他扶稳,暂且靠在大树旁。他背起背篓和柴棍后,重新扶着他下山。
同来的村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郑芜出来,和他会合时,方诧异他居然毫发无损,只是凭空救出个人来。
村民们一股脑涌上来,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些野熊呢?
机会虽然难得,可他们毕竟人少,哪怕近在眼前亦不敢去捕抓那些凶蛮的野熊。
郑芜跟他们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一番,众人皆叹他有福相,大难不死,得一救星。
因为担心野熊在附近徘徊,因此众人没敢待多久,收拾收拾便拿上东西下了山。
及至陈音迢醒来,已是日暮。
他睁开双眼,耀眼的暮色照进半开的窗牗,能看见一半外头的山色和水色,皆被暮色染成橘色。
光亮透过窗子,把内室照得亮堂堂。
不难发现,这间寝室临水,整间房舍应该建在湖泊之上。
这副场景,这样的天气和光亮,同样令他觉得莫名熟悉。
这究竟……是什么位置?陈音迢只觉得脑袋空空。
此刻,门帘外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公子,您醒了!”
郑芜绕过窗牗,掀帘而入,手里捧着一碗热乎的鸡汤。
方才他透过窗,看见他睁开双眼,因此特意去把早已煨好的山参野鸡汤给他端过来。
山参是他之前采到的,卖掉几根,剩下一点自己舍不得吃,刚好今日抓了野鸡,又遇上陈音迢这么个救命恩人。
这时节近晚秋,即便太阳高照,气温亦不算高。
陈音迢掀开盖在身上暖和的被褥,起身坐在床沿,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只穿着中衣,且披头散发。
而且,他的手指触碰到垫子底下的坚硬,这哪里是床?底下分明是可供冬日取暖的炕。
郑芜手捧鸡汤,对他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今日我特意为恩人煨了山参野鸡汤。山参于我们农户而言,乃是售卖之物,不是吃食,山上的野山鸡是现抓现宰的,味美有营养,虽然不如山参珍贵,寻常人家却难得吃上一回,还请公子莫言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