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法真正的休息,盘腿坐在地上,用左手举着面包,几口就吃完了。他看到了徐明远的目光,可他却躲开了。
单手撑着地面转了个弯,背对着徐明远,继续啃他的面包。
路思程原本还有点迷糊,困得睁不开眼睛,可他感受到徐明远的心脏跳动地速度有些过快了,头脑瞬时间清醒,睁开眼睛望着徐明远,“怎么了?”
“没事。”
徐明远收回目光,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他勉强露出来一个笑脸,抚摸路思程的脸,“没事,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在盛放宝盒的空间里,徐明远就已经想好了他们最后的道路,他改写了程序,只要他们再踏入下一个空间,就会被传送到武斯年梦寐以求的地方,那时,他和路思程会进入他预先设置好的安全空间内,等待这里的毁灭倒计时的结束。
而武斯年的手环,徐明远却还没有解决的办法,如果在武斯年走之前他还不能打开手环,那他和路思程恐怕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徐明远忽然害怕了,他爱怜地抚摸着路思程的脸,声音放的又轻又缓,“你害怕死亡吗?”
路思程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如此严肃的问题,他不由抓紧了徐明远的手,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看。
怕不怕死,路思程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人生明明已经糟糕透了,他却还是活到了现在,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某一天死之前会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他认真思考了很久,在徐明远紧张而又愧疚地眼神中,想到了他们身上的手环,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从徐明远身上起来,抱着他的胳膊道:“我只相信,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等众人都休息够了,武斯年迈着大步过来,逼徐明远和路思程走在前面,众人又似刚才那般,被白光裹挟着,不知到了何处。
待路思程睁开眼睛,发现这里只有自己和徐明远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凭空消失了,找不到一点踪迹。
路思程皱眉,打量着这个窄小的空间,听到徐明远在他身后道:“他们已经都去了有宝物的那个空间,我已经提前设置好了机关,等时间一到,门会自动打开,送他们到外面。”
“现在,我们还有反悔的机会,但是通往外面的道路只有一条,如果我们要出去的话,现在也要去武斯年他们在的位置,你希望去哪?”
徐明远失神落魄地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路思程,在离开路思程的短暂时间里,他想了无数种方案,最终还是决定给路思程一段缓冲时间,再一起决定以后的去路。
如果武斯年知道,他苦苦追寻的一切竟然全都是假的,肯定会大发雷霆,到那时,场面肯定难以控制,于其把命交在武斯年手里,倒不如他自己再寻一条生路。
路思程思索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终于知道了方才徐明远问问题的缘由,他握住徐明远的手,身体向他靠近,“我这一生,实在是荒谬可笑,我现在才知道,我害怕死,害怕下一世依旧过得像现在这样。”
不等他夺说,徐明远已经先一步抱紧了他,眼眸中的泪水尽数流出,顺着路思程的肩膀向下掉落。
“我只希望,下一辈子我们不要再背负那么多的希望,只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时间,爷爷阴沉的脸,还有徐立灿烂的笑容,如过电影一般在徐明远脑海中闪过,画面里的徐明远还是年少时的模样,永远撅着嘴,打心底里认为没有人爱他。
路思程也紧紧搂住了徐明远,忽而想起最初见到徐明远的场景,他含糊不清地问徐明远,“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在疗养院待过一段日子,你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过,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徐明远缓缓放开路思程,看着他的眼睛,“噗嗤”
一声笑了,“那件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留任何遗憾而已。”
他这句话说得坦然,徐明远听了却觉得一阵心酸,他匆忙擦了自己的泪,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阵,才向路思程道:“父亲死后,我被爷爷带回驻地生活,因为我并不喜欢爷爷,所以我一直在想着要怎么离开驻地,后来还真被我找到了空子,我偷溜出来,才走到城区,就被巡逻的人带走了。”
“他们要求我出示可以证明我身份的证件,但驻地的人都是黑户,都没有录入王室最新的身份系统,我也没有,他们只当我是个流离失所的孩子,就带着我去登记信息,当时我的脾气也很倔,无视父亲的嘱托,硬是要用他后辈的身份,登记信息。”
徐明远说着,又不禁想到了父亲,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可那些人说,父亲留下的唯一血脉,已经死了。”
他扭头看向路思程,好看的眼睛周围一圈都是红的,长睫毛湿漉漉的,随着眨眼的动作和下睫毛偶尔粘连在一起,徐明远便伸手去揉眼睛,倒是有几分可怜。
“我当然不信,和他们的人吵了起来,他们就把我送进了疗养院,后来是爷爷多方打探消息,才救了我,仍旧让我用我的本姓,只是不让我再纠结我的身份,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应该想到的,爷爷和父亲都对我很好很好,只可惜,我现在才明白。”
路思程抱住徐明远,眼神忽然带上了几分忧郁,当初若不是他和爸爸自作聪明,或许他们还能更早的找到徐明远,核心武器库的事情也救不会闹到现在。
他懊悔的紧紧抱着徐明远,但事已至此,谁都无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