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百姓间的民变还是军中哗变,以眼下的局势来看,必将给已经大厦将倾的西召王朝再来一次痛击。
“难道在朝廷下调兵旨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西召的灭亡吗?”
聂云升问道。
“除非有奇迹生。”
“奇迹?”
聂云升有些好奇,“不知公子所说的奇迹是?”
“朝廷派遣一名良将,率领二十万冀州府兵快收复曲阳,再与平南军两头并进,平定方令舟之乱。”
赫连良平说道,“当然,在保证这一切顺利进行的同时,罗不辞要顶住幽州的压力,雍州与冀州不会再生任何动乱,外敌也不能趁虚而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聂云升也怔住了,甚至有点想笑,赫连良平所说,还真是个奇迹,但能生的,还算得上奇迹吗?
马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两人似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不再言语,就那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早已凉透的茶水。
另一辆马车内,项小满与张峰也斗了一路的嘴,早已是靠着车厢睡了过去。
两辆马车在广袤的草原上缓缓而行,等彻底远离了马场之后,秦光和楚江也开始不断挥动长鞭,马匹调转方向,加往西南而去,留下一道尘土飞扬的轨迹。
定安郡的局势,随着张家的消失与赫连良平等人的离开,陷入了短暂的稳定,而将军府长史送往朝廷的奏折,也已经到了顺天皇帝刘闵的手中。
景曜宫,永明殿,几个太监宫女跪伏在地,无一不是战战兢兢。
刘闵的胸口起伏不定,在厅内来回踱着步子,他不住的喃喃自语,聂云升与张宝昌的名字,如同咒语一般,不知已经被他重复了多少次,每念叨一下,心中的怒火便增加一分。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侍立在侧的石念及终于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劝了一句。
刘闵止住脚步,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奏折:“石念及,去让中书舍人拟旨斥责罗不辞,你看看他选的将!”
石念及应了声诺,正要退下,又被刘闵叫住:“等等,把那份奏折一并给他送去,另外去宣兵部尚书。”
石念及连忙捡起奏折,这才躬身退出大殿。
刘闵坐回案后,怒气未消,见那些宫女太监还跪在地上,一个个吓得抖如筛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朕滚出去!”
所有人如蒙大赦,齐声应诺,纷纷逃也似的退到殿外。
刘闵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可越是想平复,心中的火气就越大。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刚刚决定大动刀兵,可这兵马还没未完全出动,冀北就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聂云升刚被册封镇北将军,不足三天就叛国投敌,打了他的脸不说,若是泄露冀北防务,引起草原部落大规模南下,内忧外患之下,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张家家主被杀,整族的人突然消失,更会引起其他世家大族的误会。这个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应激反应,一旦他们认为朝廷要对他们下手,抱团加入反贼大军,那大召王朝真就要完了。
“聂云升,张宝昌,你们可真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啊!”
刘闵紧握着拳头,整条手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不知过去多久,石念及走了进来:“陛下,兵部秦尚书到了。”
“还等着干什么?”
刘闵斥道,“让他进来。”
“是。”
石念及微微躬身,只是没有去宣秦安道,而是又说,“陛下,贾淼贾侍郎,以及刘耿将军已经返京,正在殿外候着呢。”
刘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沉声说道:“宣!”